剩下的保镖,刚才还沉浸在同伴被一击秒杀的震惊当中,这时就看到自己的老板被江恒用碎片抵住了喉咙。
考虑到投鼠忌器的因素,他一时之间竟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
整个大堂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刚才还掌控一切、仿佛魔鬼一般俯视众生的萧景,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以及那片薄薄的瓷片上所蕴含的、那股决绝的、不顾一切的杀气。
对此他并没有半点怀疑,只要自己再开口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已经完全疯狂的男人就会立刻动手。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你来回答吧。”江恒用另一只没受过伤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后背火辣辣地痛,但他挺得笔直,比任何时候都更挺拔。
“第一个问题:孙强在哪儿?”他问的就是给母亲送过饭的那个仗义的寸头司机。
萧景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蠕动,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说?”江恒手里的瓷片向前推了一点。
一道浅浅的血痕,立刻就在萧景白皙的脖颈上浮现出来。
“啊——!”萧景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一滴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子往下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不可一世的萧家大少居然被吓尿了。
“在后面的柴房里,他被打晕了,但并没有死。”萧景的声音里带了哭音。
“很好。”江恒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个保镖身上,“去把钥匙拿来,把她们两个解开。”
保镖看了萧景一眼,又看了江恒一眼,左右为难。
“你想让这个家伙死去吗?”江恒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保镖浑身一颤,再也没了迟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了过去。
江恒用脚把钥匙勾起来,踢到姜凝身边。“自己可以解决吗?”
姜凝的手指还在滴血,但她还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捡起钥匙,忍受着剧痛,开始给自己和旁边的李兰芬解绑。
“第二个问题”
江恒的目光又落到了萧景因害怕而扭曲的脸庞上。“是谁告诉你的地理位置?”
萧景这一次没有再迟疑。“是来电,是匿名的电话,他说你母亲要被带到这个地方来,并且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保安有漏洞。
“电话号码是怎样的?”
“是无法回拨的,打不通。”萧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都说了出来。
江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人打电话来,但没有留下姓名。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一个也同样希望自己死去,并且比萧景更了解自己的人。
这是谁?
江恒正思考着,突然外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就在疗养院外。
不是一辆车,而是一支车队。接着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把整栋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恒的心跳猛地一沉,顿时沉到了谷底:是警察还是萧景的后援?
大厅的门被人踹开,是从外面踹进去的。
十几名身穿黑色西装、戴墨镜、气宇轩昂的男人,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萧景请来的那帮人。
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只有在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之后,才会有的铁血气质。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眉骨突出,目光犀利。
他没有去看被江恒挟持的萧景,也没有看那两个倒在地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保镖。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刚刚解开绳索、正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姜凝身上。
看到姜凝脸上的伤痕、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狰狞起来。
“大小姐!”这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来到姜凝面前,单膝下跪,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愤怒:“属下救驾来迟。”
一声“大小姐”就像平地惊雷,让大厅里即将断裂的弦彻底崩断。
被江恒用瓷片抵住喉咙的萧景,脸上的惊恐瞬间被一种更大的、无法理解的愕然所替代。
他出身于京城世家,自认为对于圈子里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了如指掌,可是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也想不出,到底哪家的千金会有这样的声势。
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是一般的保镖能有的,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才有的铁血和杀伐。
姜凝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这男人被叫做钟叔。
她看了江恒一眼,江恒心里那份在意让江恒因愤怒而冰冷的心稍稍暖和了一些。
随即,她把目光投向了萧景,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再没有一丝一缕的柔弱,被替代的的,是一种江恒从未见过的上位者生来就有的漠然和威严。
“钟叔,我不想见他了。”姜凝的声音很轻,却像最后的判决。
“明白。”被称作钟叔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看萧景一眼。
他给身后的手下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两个黑衣人马上走上去,一左一右把已经吓得瘫软的萧景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想干嘛?!”萧景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
“我父亲叫萧振邦,你们不可以动我,让我走”他大喊大叫,想用自己家族的名字做最后的尝试。
钟叔的脚步停了停,慢慢转过身来,鹰隼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怜悯的眼神,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萧振邦。”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很平常,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我会派人去找他喝茶,顺便告诉他做好准备,到时候给你收尸。”
说完,他就不再多留,挥了挥手离开了。
那两个黑衣人带着萧景向外面走去,不管萧景怎么哭喊求饶,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钟叔走到江恒面前,目光落在了江恒手里的青花瓷片上,停留了一秒钟。
“先生,多谢你保护小姐。”他的话语中透出军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敬意,“现在这里已经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