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干嘛的你?”
一个黄毛伸手拦住了江恒的去路,语气不善。
江恒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那张纸条,是马东明当初留下的欠条。
“我找吴志强,还钱。”
两个黄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轻篾。
“强哥的钱都敢欠,你小子胆儿挺肥啊。”
另一个黄毛接过了银行卡和欠条,转身递给了台上的吴志强。
吴志强接过欠条,随意地扫了一眼,当他看到上面“马东明”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一抹凶光,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他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江恒,就象在打量一只主动送上门的肥羊。
“让他上来。”
江恒一步步走上了高台,章翔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恒身上的时候,悄悄地绕到了高台的侧后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拍摄角度,将微型摄象机的镜头,对准了吴志强。
“你就是马东明的朋友?”
吴志强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用脚尖狠狠地碾了碾。
“他自己怎么不来,当缩头乌龟了?”
“他来不了了。”
江恒平静地回答。
“他让我告诉你,他老婆的死,跟他没关系,让你不要再去骚扰他的家人。”
吴志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一把揪住了江恒的衣领,几乎是把江恒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周围的混混们,全都围了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而就在吴志强抓住江恒衣领的瞬间,他左手皮夹克的袖口,因为用力的拉扯而向上滑落了一截,清淅地露出了一道已经结痂,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抓痕。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快门声,被淹没在了嘈杂的音乐和叫嚣声中。
章翔成功了。
他拍下了最关键的证据。
江恒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吴志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你以为,萧景能保得住你吗?”
吴志强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了,被替代的是无尽的震惊和恐惧。
“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杀了人。”
江恒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现在就杀了我,然后等着萧景把你灭口。”
“二是,跟我走,去做污点证人,指证萧景和北方钢铁的所有罪行,我保你一条活路。”
吴志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斗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事情,搞到了这个地步。
“我选你妈!”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理智。
吴志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江恒的太阳穴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江恒不死也得重度脑震荡。
可就在拳风即将及体的瞬间,江恒的身体,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了过去,同时,他的右脚,如同毒蛇出洞一般,精准地踹在了吴志强的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吴志强那壮硕的身体,如同被砍倒的大树一般,轰然倒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整个赛车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定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章翔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根一直藏在腰间的钢管,狠狠地砸在了另一个准备偷袭的混混头上,然后拉起江恒,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狂奔。
“快走!”
人群终于炸开了锅,几十个混混,叫骂着,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和酒瓶,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两人追了过去。
两人拼尽了全力,终于在被追上之前,冲到了那辆红色的夏利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开车!”
孙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听到江恒的怒吼,才如梦初醒,他猛地一脚油门,夏利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后面的混混们也纷纷上车,发动了引擎,一场午夜街头的生死时速,就此拉开了序幕。
夏利车的性能,根本无法与那些经过暴力改装的赛车相比,很快,后面的几辆车,就已经追了上来,死死地咬住了他们的车尾,其中一辆jetta,更是加速冲到了夏利车的侧面,疯狂地撞击着夏利的车身。
孙强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对京城路况的熟悉,在一条条狭窄的胡同里,疯狂地穿梭,试图甩掉后面的追兵。
就在夏利车即将被一辆桑塔纳和一辆jetta前后夹击,逼入一条死胡同的绝境之时。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胡同的另一头亮起。
一辆黑色的宾利,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悄无声息地堵住了胡同的出口,然后,它猛地踩下油门,朝着那辆桑塔纳,狠狠地撞了过去。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狭窄的胡同里猛然炸开,那声音不象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更象是一只钢铁巨兽,用最蛮横的姿态,碾碎了一只脆弱的甲壳虫。
价值百万的宾利,车头只是略微变形,甚至连安全气囊都没有弹出,而被它正面撞击的那辆桑塔纳,整个车头却如同被揉烂的废纸般向内塌陷,引擎盖高高翘起,冒出滚滚的黑烟,车里的两个混混,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堪称惨烈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无论是车里的孙强和章翔,还是后面那辆jetta里气势汹汹的追兵,大脑都陷入了长达数秒的宕机。
他们见过飙车的,见过斗殴的,却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玩法。
这是拿钱当武器,用绝对的阶级碾压,来宣告这场追逐的终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宾利的车门,被缓缓推开。
一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脚,率先踏在了满是油污的地面上,紧接着,方雅致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出现在了昏暗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