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玖这是第一天进来，就感到肚子瘪了，不知道他未来十几天怎么熬。
“小玖啊，这点壁虎也没想让你吃够，15天每人吃五只壁虎就够维持生命的了。”
诺玛教授就象说吃澳洲大龙虾一样，说得头头是道。
“但是这一万只壁虎是活的，抓住它们也要消耗掉大量的能量啊。而且这些壁虎比我们吃的都好，你不是还让机器人每天给它们投喂五万只苍蝇吗？我们这些航天志愿者的伙食还不如壁虎呢。”
成玖发着劳骚，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你可以选择退出，也可以吃这些被进化掉翅膀的苍蝇。它们身上的绒毛都已经脱落了，不再携带致命细菌和病毒了。”
诺玛教授鼓励着成玖，他把成玖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也许是源于驭火小倩对成玖的关注吧，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他还不太清楚。
“算了吧，看它的样子，我还是难以张口。”
成玖抓住了一只肥肥的，没翅膀的苍蝇，看了看，又默默地放回了石头缝中，他的手已经被砾石划破了，他用嘴吮了吮。
“我们飞船上只能吃壁虎补充蛋白质吗？”
成玖试图想提醒诺玛教授，丰富丰富未来的食谱，他想着油炸壁虎应该也很美味。
“对，场地有限，只能饲养壁虎。飞船上没有养鸡鸭等大型禽肉动物的空间，而且鸡鸭太娇贵了，一场鸡瘟鸭瘟就会让整个禽群灭绝。”
而饲养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和昆虫，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有没有想过养些更高效、更易活、也不占地的肉质动物？”
成玖想的是兔子，繁殖快，肉质细嫩。
“蚯蚓？”
诺玛教授想的是无脊椎动物，吃起来更省力。
“那还是算了吧！”
比起蚯蚓，他更能接受炸壁虎。
“哈哈，你想要也没有，飞船上不能有灰尘和泥土，时间久了，灰尘会对飞船的机械和电子元器件造成伤害，所以蚯蚓也不在此次的飞船饲养计划之列。”
诺玛教授这时抓住了一只壁虎，拿出小刀把壁虎杀掉之后直接吃了，如果再抓一只，他就会带回宿舍第二天再吃。
“我知道，我在进山之前，在兽营养了一个月苍蝇和蟑螂。同时在您的指导下，已经将壁虎的繁殖周期缩短了半个月，而养殖周期缩短到了两个星期。”
成玖知道在飞船里，大家都是要轮岗的，他在兽营里，甚至还学了一个月的牙医，一个月的电工……
飞船上的壁虎，其实都进行了重大的基因改造，让它们的肉质更多、更密实。因为它们吃苍蝇、蟑螂。所以飞船上就建了苍蝇和蟑螂的饲养场。它们旁边就是壁虎饲养场。
这些动物是地球上生命力最顽强的动物，不易染病，经过大量的基因改造后，他们的繁育和生长速度都大大加快。它们与水培植物构成了荤素搭配的内循环系统。
想想今后一辈子都要吃这种肉，成玖真的感觉太难了！即使如此，也没阻挡住成玖杀身成仁的心。与其活成行尸走肉，不如为人类做点事，也好了却残生。
这时成玖翻开一块石头后，也抓到了一只壁虎，他用刀子把壁虎杀掉，他放入塑料袋中存了起来，还有好多天呢，还是留到最饿的时候吃，才会克服掉恐惧心理吧。
“唉，小玖，你真的可以不来，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死亡之旅。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些前几十代飞船人来说，将来的每一天都是我们在兽营里的岁月翻版。”
教授看着太阳快升起来了，他想下山了。
在这最后的生存训练中，水也是定量供应的，要是被太阳晒久了，就会造成人生体量的水分被蒸发掉，所以他想赶紧躲进小牢房里，没有太阳直照，即使是三伏天，戈壁滩也不热。
“我无所谓！在兽营里我感觉还可以。”
这一年的兽营生活，他没觉得太苦。
“将来在飞船上，还不如在兽营里，兽营里起码还可以看到阳光、蓝天、白云和真正的空气。抬头远望，你还能眺望弱水河的胡杨美景。而且戈壁滩上，偶尔还会有家骆驼、野骆驼群路过。”
教授进行着对比，他既想让成玖留下，又怕给他带来终身遗撼，让后代埋怨。
成玖在这里生存了一年，他竟然对这荒凉的戈壁滩有了一点好感。
“我不是诗人，不太会欣赏风景，但只要让我不想过去就可以。”
他太怕回到飞车从半空中坠落的回忆中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家人离去，他的心被剜掉了。
“在飞船里，太阳是人造的，空气是机器循环输送的。蔬菜都是水培的，油脂都是反复循环提取的。你真的可以不来，现在最后时刻也可以离去，再服两年半的徒刑，你就自由了。”
教授矛盾心理让他左右为难，他更不想用道德来绑架成玖的理想。
“我不来也无处安身，我妈和舒瑗都被我害死了。”
成玖甚至希望自己的弹射座椅也没打开，与他们一起离去。
“那只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
教授想替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找到心灵的慰借。
“不是！我就是犯罪了。我虽然是驾驶的自动飞行汽车，但在向上并线的时候，是我手动进行的操作，也许是因为我喝了酒，反应慢了，没看到违规‘黑’飞的无人机，结果撞了上去。我的逃生设备虽然打开了，但我的母亲和女朋友的逃生设备都没打开。”
成玖想起这些就心疼。他最后因为酒后驾驶自动飞行汽车，被判饮酒驾驶飞行汽车致人死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因为父亲去世得早，哥哥、姐姐们因为他害死了母亲，与他断绝了关系。
心死大于身死，他更希望死的是自己。
“出狱后，可以再找一个啊。你不象那些被判死缓和无期的囚犯，他们回去了，也没希望。来了，就是对他们的救赎！他们起码还可以繁衍后代啊。”
因为有这些看不见未来的人，所以即使是暗无天日的飞船，他们也觉得自由多了，而且还给配对象。所以这里并不缺宇航员志愿者。
“我不想再找了，不来这里，出狱后我也打算躲进大山深处，自己住进一座小庙了断残生。”
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何苦呢！到时你想明白了，也没有回头路了，没有手机，没有树上结出的水果。除了苍蝇、蟑螂、壁虎肉外，没有任何鲜肉可以吃。甚至都没有一张可以舒舒服服躺下去的床，这一点比兽营都不如。”
这些话，他都跟成玖反反复复说了一年。
“我离开后，放不下的只有哥哥和姐姐们。”
想着哥姐拒绝与自己见面，他伤透了心。
“你要是上了飞船，就是和他们永别了。为了节省电能，飞船上断绝一切私人的连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