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分钟,陈晓东居然是第一名。
在下雪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居然刷新了前几次紧急集合五公里越野的记录。
陈晓东跑到后,他就想到墙边的水井盖上坐,被成一喊住。
“不能坐,多走走!”
看着陈晓东喘着气,呼出的热气和雪花交织,成一总感到陈晓东有点儿怪怪的。
“咦?你怎么就穿了一只鞋?”
这家伙居然在光着一只脚的情况下,在天寒地冻的三九天,第一个跑回来了。一只脚穿着大头鞋,另一只脚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袜子啊!和光着脚没太大的差别。
这速度敢情是冻出来的啊!
“鞋跑丢了吗?”
成一走到陈晓东的身旁,关切地问。
“报告连长,紧急集合的时候,我没找到鞋!”
陈晓东喘着粗气,有些讪讪然地回答,令成一愕然!
“啊,怎么回事?赶紧进房间找,别冻伤了脚!”
成一把他搀进了宿舍门洞里,让哨兵搀着他去找鞋。
成一看着这一切,他突然备受感动:
战士!绝对是战士!有这样的战士,绝对是新兵连之光!
没那么多虚的,有这样自觉性,有这样无畏严寒的精神,有这样认真的态度,这个兵让他骄傲。他感觉自己的眼框竟然偷偷地湿了一角。
第二位是张安北,33分钟。上一次,他是第一名,这家伙跑起步来,跟一头小豹子似的,就是太皮了。
第三位是罗戈,35分钟。也是不错的成绩了。从新兵连跑到苏家岭,一个来回超过五公里了,又是下雪,也不是野战部队,这样的成绩让成一感到满意。
陆陆续续新兵们都跑回来了,最后一位跑回来的人,每次都是毫无悬念。
对,就是郑楷,他个头小不说,年龄也最小,他抱着已经散了架的被子,像邻家大男孩一样狼狈地跑回来了,50分钟!
看着大家都回来了,他走到陈晓东跟前问:
“鞋在哪找到的?”
“不知道被谁踢到床铺的紧里面了。”
陈晓东委屈地说,眼睛有点儿红。
新兵连是大通铺,紧急集合的时候,地方又窄,大家一急一挤,保不齐大头鞋会被人踢到里面。
紧急集合的时候,时间太紧了,根本没找鞋的时间,但是,他可以报告啊,真的没必要坚持,即使是落后一次,也只是被批评一下而已!万一脚被冻伤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讲两句,请稍息,今天的讲评如果再搞排名,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现在的气温大家知道是多少吗?”
“今天早晨广播里说最低气温是零下二十八度。什么概念,这个可以冻掉手指脚趾的温度。”
“然而就是这样的温度下,陈晓东同志用了29分钟就完成5公里越野。这个成绩放在野战部队未必突出,但放在咱们新兵连,放在长春站,放在大雪天,这个成绩足够让人骄傲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只是穿了一只大头鞋跑完全程。这种精神就是真的战士,真的无畏,和真的忘我。对于陈晓东同志这个成绩,我在这里给予表扬,希望全连官兵都能向他学习,把新兵训练提升到新的高度。”
第二天是星期天,成一自己没有外出,他太累了,他想睡了一个懒觉补充能量,自从到新兵连后,他把自己牢牢地禁锢在新兵连了,连去通信站的时间都没有,想拿那颗南国红豆,悼念离愁。
虽然没人要求他这么做,同时这么做他也没感到委屈,24小时全身心的投入,他象是有三十条命的“魂斗罗”,干劲十足。快两个月了,他看到曙光了,新兵链接束,好象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感觉小爷离梦想进了一步。
成一还没躺下,一班长又是“咣当”一声,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成一的小小心脏又被揪了起来,不会又有什么事了吧……
“陈晓东和武平、张安北他们跑到炊事班后面的山坡去了。”
一班长着急地说。
“他们能走到一起不是好事吗?你急什么?要搞五湖四海,不能拉老乡搞山头。”
成一有点儿不解地说。
“今天凌晨的紧急集合你忘了。”
一班长急火火地说。
“没忘,陈晓东第一个跑回来了,我讲评的时候,表扬过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成一着急睡觉。
“他们早起就吵了起来,陈晓东说是张安北和武平两个人搞破坏,紧急集合的时候故意整他,把他的鞋踢到了床里面!”
“有这事?”
“张安北和武平不承认,说是陈晓东自己紧张不小心踢进去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有可能是谁紧张之中,没注意踢了进去。”
成一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本想搞紧急集合,消耗一下年轻过剩的精力,让他们没有精力去找事,闹矛盾……结果还搞出矛盾,不过听武平和张安北在厕所吐槽,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该来的总会来吧。
“陈晓东咬死了就是他们俩踢进去。其他的河北兵也掺和进来了,指责张安北和武平欺负人。”
一班长有点急,他劝了半天,两拨人才消停下来。
“也许是到时候了。”
成一忧郁地说。
“什么是时候了?”
一班长被连长的话说蒙了。
“一开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们刚来的时候对环境陌生,但随着慢慢地熟悉起来,平时话语中的不愉快,小矛盾就不自觉地会演变成矛盾,如果掺和进地域色彩就会让矛盾膨胀一倍,若双方势均力敌就会有冲突。咱们连河北和湖南兵就是这样的情况,而陕西兵少一些,农村兵多一些,不爱惹事,矛盾就小一些。”
小爷不问江湖久矣,但那都有江湖。新兵连也是江湖啊。拉山头搞帮派江湖的最初级阶段,必须要把这种趋势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能形成气候。
“报告!”
“进来!”
成一喊了一声。
“报告班长,张安北他们回来了。”
郑楷向他们班长敬礼报告着,军装虽然还有点儿大,但已经换成他自己的了,有了一点小兵哥哥的帅劲了,只是年龄还小。
“知道了,你回去吧。”
一班长挥挥手让郑楷回班了。
“怎么办?”
一班长看着成一问。
“还能怎么办,一不能让他们成为气候。二不能让矛盾扩大,变成地域之间的矛盾,必须把矛盾消灭在萌芽状态。”
“这怎么做啊,不行就拆班,按地域划分班级。”
一班长不知道怎么能打消他们这种老乡观念。
“你傻啊,拆班按地域分班,只会助长地域界限,更容易出现地域纠纷。打碎地域界限,搞五湖四海,才不会出现湖南帮,河北帮,陕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