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号。
“啧。”
维克单手插兜,站在船舷边,眼看着远处那道曾贯穿天地的蓝色光柱缓缓消散,以及随之而来的剧烈震动,不满地撇了撇嘴。
“动静比之前加起来的都还要大,洛亚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东西。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科学家错过一手实验素材的懊恼。
“早知道就戴上军用级防毒面具上去了,那玩意儿————我甚至只用看都能知道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东西,真是气煞我也。”
“嗷呜?”
一声带着困惑的叫声从甲板上载来。
维克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罗夏原本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此刻却猛地站了起来,柔顺的白毛根根倒竖。
它不安地刨着爪子,两只毛茸茸的大尾巴僵硬地垂下,喉咙里发出警剔的低吼。
罗夏的鼻子对着空气不断抽动,眼睛里满是震惊。
“好恶心的味道!一个又脏又乱,让人恶心的味道。”
他了解罗夏,它对情绪的感知远超任何见闻色霸气。
能让它出现这种情绪的“味道”,绝不寻常。
“什么方————”
维克的话问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从懒散变得锐利如刀。
不知何时。
破晓号高高昂起的狼首船首像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就那么站着,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与船融为一体。
一身嚣张到极点的粉色羽毛大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火烈鸟型状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嘴角那抹上扬的、充满恶意的古怪笑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股无形的、令人室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艘船。
那不是霸王色霸气那种直接的意志冲击,而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的绝对威压,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在俯瞰脚下蝼蚁时的漠然与傲慢。
“这个味道————”罗夏浑身一震。
它是第一次闻到如此,污秽、邪恶、混乱的情绪气味。
罗夏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船首像上的身影,龇出了尖锐的狼牙,发出了充满敌意的低吼。
维克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第一时间侧身,将龇牙咧嘴的罗夏挡在了自己身后。
“哟,这不是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joker”么?”
维克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怎么?德雷斯罗萨的国王宝座坐腻了,特意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垃圾场来闻臭味?”
“呋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发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他没有理会维克的挑衅,只是饶有兴致地低头,打量着这艘造型奇特的船,和船上这个敢于直视自己的男人。
“一艘很有趣的船。”
“还有一只牙尖嘴利的小老鼠。”
“我刚刚还在跟我的部下通话,可惜,对面好象很没礼貌地挂断了。”
多弗朗明哥的笑容慢慢收敛,语气变得阴冷下来。
那张狂的笑容重新爬上他的脸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狰狞杀意。
“原来是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臭虫,搅了我的好事!”
“说吧。”他居高临下地发问。
“我的“钥匙”在哪里?还有,那个敢挂我电话的家伙,现在又在哪里?”
维克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找钥匙不去锁匠铺,跑到别人船上来撒野?看来所谓的天夜叉,脑子也不太好使。”
他的毒舌属性全开。
“至于那个敢挂你电话的家伙,他很忙。”
“不象某些人,有大把的时间穿得象只急着求偶的粉色火鸡,在垃圾堆里到处扑腾。”
“找死!”
多弗朗明哥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甚至懒得动。
只是站在船首像上,对着下方的维克,轻篾地竖起了食指。
“弹线!”
咻!
一道快到极致的丝线,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子弹般射来!
维克双目一凝。
几乎在对方抬手的瞬间,他已经爆发出最快的速度,身影在甲板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丝线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深深地切入了后方的桅杆,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切口。
“反应不错。”多弗朗明哥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彼此彼此,你这身打扮也挺不错的,在马戏团应该很受欢迎。”
维克的身影出现在甲板的另一端,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强!
太强了!
仅仅是随意的一击,就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呋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怒极反笑。
“看来,不拔掉你的舌头,你是学不会好好说话了!”
“超击绞鞭!”
他猛地一挥手臂,五根手指中爆发出成百上千根凝实的丝线。
这些丝线在半空中疯狂汇聚、缠绕,瞬间拧成一根比水桶还粗的巨型线鞭。
线鞭上闪铄着危险的光泽,带着足以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破晓号的甲板,横扫而来!
维克脸色剧变。
他知道,这一击绝不能命中船体,否则破晓号会当场解体!
退无可退!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道毁灭性的鞭影,悍然冲了上去。
整条右腿在瞬间绷紧,以一种燃烧生命的决绝气势,狠狠踢向那道死亡线鞭!
“重核踢!”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维克的右腿与线鞭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
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扩散,将甲板吹刮得一片狼借。
那足以斩断钢铁的线鞭,竟被这一脚硬生生踢得向上偏离了轨道,擦着桅杆的顶端呼啸而过,没有伤到船体分毫。
但代价,是惨烈的。
维克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整个人被无可匹敌的巨力轰飞出去,狠狠撞在船舱的墙壁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维克挣扎着从墙壁的碎屑中滑落,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右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能用一条肉腿,挡下我这一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值得夸奖。”
多弗朗明哥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从船首像上消失,出现在维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吗?”
维克抬起头,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却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
“想知道?自己去找啊,废物。”
“很好。”
多弗朗明哥的耐心已经被彻底耗尽。
他缓缓抬起手,无数透明的丝线从他的指尖蔓延而出,缠绕向维克的四肢和身体。
“寄生线!”
维克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瞬间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他的大脑在疯狂地咆哮,命令身体反抗,但身体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那股诡异力量的操控下,不受控制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艘船看上去挺漂亮的。”
多弗朗明哥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
“应该花了你们不少功夫吧。”
维克的瞳孔,倒映出多弗朗明哥那张挂着狞笑的脸。
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正在被那股力量操控着,不受控制地、一寸一寸地抬起。
五指,正在缓缓收紧,握成拳头。
维克的灵魂在疯狂呐喊,眼睛因充血而变得赤红。
“就让你自己,亲手柄它摧毁了如何?”
多弗朗明哥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维克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正缓缓对准了破晓号的主桅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