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讽刺的名字。”
罗宾站在赌场的入口处,望着那巨大的招牌,声音清冷。
她戴着一顶宽大的白色圆边帽,帽檐垂下的薄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一个让整个国家陷入干旱的罪魁祸首,却将自己的巢穴命名为“雨宴”。
洛亚站在她身侧,一身休闲装。
配上一副墨镜,让他看起来象个前来度假的富家公子,而不是一个悬赏三亿的罪犯。
他低声在她耳边笑道:“也许,他只是喜欢听雨水落在金币上的声音。”
罗宾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人的弧度。
“走吧,我亲爱的‘丈夫’,希望你的运气和你的甜言蜜语一样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主动挽住了洛亚的手臂。
两人姿态亲昵,宛如一对真正的爱侣,自然而然地走进了这座销金窟。
赌场内部的奢华超乎想象。
水晶吊灯,天鹅绒地毯,空气中混合着雪茄、美酒和香水的味道。
洛亚和罗宾没有急着上桌。
他们就象一对真正来观光的夫妻,在赌场里慢悠悠地逛着。
罗宾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张张赌桌,从轮盘赌到二十一点,再到德州扑克,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观察,分析,记忆。
这是她自八岁起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每一张牌桌,每一位荷官,甚至每一个常客的下注风格,都在她脑中构建成一幅庞大的数据模型。
而洛亚,则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体贴而略带眩耀的丈夫角色。
他会为罗宾拉开椅子,会低声在她耳边讲解着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规则,引来罗宾嗔怪的轻瞥。
他们的表演天衣无缝,因为这十一年来的相处,早已让这种默契融入了彼此的呼吸。
“找到了。”
十几分钟后,罗宾停在了一张二十一点的牌桌前。
她挽着洛亚的手臂微微收紧,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信号。
这张桌子的荷官是个中年男人,他的左手尾指,在发牌时会有一个极其轻微的蜷曲动作。
这个动作本身没有意义,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但罗宾发现,每当他手里的暗牌是10点或者j、q、k这类牌面时,那个蜷曲的动作会比平时快上零点几秒。
一个足以被任何人忽略的破绽。
对于她来说,这已是通往胜利的钥匙。
“我们有多少本金?”罗宾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
洛亚的表情一僵,随即在口袋里摸索起来。
他先是摸出几张皱巴巴的贝利,又掏了掏另外的口袋,最后在罗宾的注视下,无奈地摊开手。
“全部家当,大概……够买两杯最便宜的果汁。”
罗宾沉默了片刻,但洛亚能感觉到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象是在憋着笑。
随后,她从自己的衣领内侧,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小块黄金。
这是她珍藏的,以备不时之需的最后资产。
“去换成筹码。”她的声音不容置疑。
洛亚拿着那块小小的黄金,感觉有些烫手,但还是笑着走向了兑换处。
片刻后,他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小堆面额不大的筹码。
“夫人,您的激活资金。”他象个骑士一样,将筹码郑重地交到罗宾手中。
罗宾轻笑一声,拉着他坐上了赌桌。
她没有自己下注,而是将一小部分筹码推到了洛亚面前。
“该你表演了,我亲爱的丈夫。”
洛亚会意,他知道,罗宾负责洞察全局,而他,只需要成为她最精准的手。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游戏开始。
荷官熟练地发牌。
洛亚和罗宾就象一对真正来寻欢作乐的夫妻。
输了,罗宾会埋怨地轻拍一下洛亚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真没用”。
赢了,她则会高兴地凑到洛亚耳边轻语,仿佛在分享只有两人知道的胜利喜悦。
他们的动作亲昵自然,没有丝毫紧张。
但每一次下注,都精准的踩在罗宾通过眼神和微小动作传递过来的指令上。
当荷官尾指的动作出现时,洛亚便会果断选择加注或者停牌。
当那个动作恢复正常时,他则会选择最保守的玩法,甚至故意输掉一些。
他们的筹码,就在这样有输有赢的状态下,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着。
不多,也不少。
既不会引起赌场的警剔,又足以让他们达成目标。
半个小时后,当面前的筹码累积到大约三十万贝利时,罗宾轻轻捏了捏洛亚的手心。
“我累了,亲爱的。”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倦。
“好的,夫人。”洛亚立刻站起身,将筹码兑换成现金,然后体贴地为罗宾披上外衣。
两人相拥着,在赌场经理礼貌的微笑中,离开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引起任何特别的注意。
……
雨宴顶层,一间被黑暗笼罩的办公室。
克洛克达尔坐在沙发上,听着赌场经理从电话虫中为他汇报今天的情况。
“老板,赌场今晚一切正常,只是有一对看起来象外地贵族的夫妻,手气不错,在二十一点的桌子上赢了大概三十万贝利。”
“三十万?”克洛克达尔的声音沙哑。
“随他们去吧,三十万而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篾的弧度。
他太过自信,自信到不认为那两个掀起滔天巨浪的家伙,会以如此平庸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片刻后,又有一只电话虫响起来,那是只属于r1的单向电话虫。
“老板。”
“说。”克洛克达尔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今天,港口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在港口公开售卖一种便携式的储水器和净水器,宣称能将任何污水净化成饮用水。”
克洛克达尔夹着雪茄的手指停顿了。
在阿拉巴斯坦这个干旱的国度,水,就是生命,就是金钱,就是他控制一切的根本。
现在,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公然售卖这种能够挑战他权威的东西?
“有意思……”
他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
“派人去接触一下。”
“我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在我的沙漠里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