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周二赶回所里,原本只有一个目标,把明年的生产计划表填好,就办理休公休假的手续。
哪知道,到所后就突遇风云变幻,室移人非。生产基建科成为了历史,新成立一个生产经营办公室和一个基建科。今天就要宣布新的科室领导班子成员了。
所领导找有关中层干部的谈话已经结束,牛长山科长已经准备办理交接手续了,还特意吩咐李勃,近期不要休公休假了。
对于所里的生产,所领导并没有新的打算,这也让李勃省却了许多事,明年的生产计划报表指标数直接按原来上报的“八五”计划指标移植过来,有关的数字用计算器按按就对付过去了。
计划报表弄得挺顺利,请假却有了不小的波折。
牛科长已经被宣布去工会负责工作,他也不管这儿的事了。王学仁接任生经办主任,但还没有正式报到上任,李勃自然不会主动找上门去签字。
李勃直接去找主管生产的宋延兴副所长。宋副所长看了假条,一脸疑惑地说:“小李,你真有急事,非要现在请假?”
其实,李勃真没什么急事,就是心情不爽,想出去躲个清静,但还是编个理由说:“两年多没回老家了,想回去看看二老爹娘!”
宋副所长似乎看出了李勃的言不由衷,呵呵一笑说:“如果没有急事,最好停一段时间再休。老王刚来,还不熟悉生产情况。”
李勃不屑一顾地说:“可是领导更替,自有他们交接,与我等小兵无甚干系。即使不换科长,我也是准备要休的。”
宋副所长满脸期望地说:“还准备让你多干些工作的。”
李勃紧跟着说:“算了吧,能把报表做完就可以了。”
宋副所长明显有点不高兴了,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难道你只满足于只管报表?”
李勃头一扭,很干脆地说:“能把本职工作干好就不错了!”
宋副所长看实在谈不拢,叹了一口气,只好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李勃拿着假条去政治处找朱金魁副主任。朱副主任马上就要去纪检科上任了,他不太想去,也不愿意再办这边的请假手续,只是看在平常关系不错的面子上,请假本上也就剩下最后一页,于是来个顺水人情,对李勃说:“你自己撕下来,自己回去填填,算球啦!”
晚饭后,李勃出外散步,恰好碰到陈嫂,她对所领导的做法愤愤不平。
李勃听清实情,也深感不满。他们把陈风平科长从财务科调出,准备派到生经办任副主任。只因为陈科长休假回老家未回,谈话还没有进行,就没有宣布任职决定。还有人扬言:“陈风平不是要走吗?临走也要把他搞臭!”
呼延政委确实弄得太露骨,即便陈科长和李勃他们要调走,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欢送一程吗?
如果都让阿腴奉承之辈、投机钻营之流,平步青云,占据重要岗位,让踏实能干、乐于奉献的实干派靠边站,所里的工作想干好,那无异于缘木求鱼了。
到了周六,科里的几个老人原准备给牛科长送行的。牛科长也说今天来交接工作的,但却没见到人影。
大家委托李勃给牛科长家里打电话询问,牛科长说他准备去医院拿药,同时拒绝科里的人去家里找他。
李勃和胡大庆一起骑车去市里,在燕庄路口,胡大庆指着一家小饭店说:“兄弟,你先去局里把送报表的公事办完,中午我请你在这家饭店吃饭,咱哥俩好好聊聊。”
李勃答应一声,就拐弯去了劳教局。
在局生产科,曹科长和郦峰二人对李勃展开了轮番轰炸,说你们的计划报表就这样敷衍了事,随便报个数字就交上来了,具体措施呢?具体负责人呢?简直是草率、应付,胡弄上级。
李勃也不服气地说:“二位领导,你们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这计划也是我们所领导钦定的,有啥问题,你直接找我们所领导好了!”
曹科长搬起面孔说:“小李啊,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表是你填的,也是你送的,我们不可以先找你吗?”
李勃看二人确实生气了,也撂下一句话:“下月我就不来了,你们另找别人吧!”
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使李勃简直无法忍受,自己不懂装懂,还老爱搬起面孔训人,谁吃这一套。
出了劳教局的门,李勃就暗下决心,下次即使报报表,自己也不会亲自给他们送了。有不满找所领导,看他们又能奈我何?大不了,老子走人就是了,省得在这块不干净的地上受气!
李勃垂头丧气地来到燕庄路口那家餐馆,胡大庆果然在门里一张小桌子上坐等着呢。
胡大庆看李勃阴沉着脸进来,笑着说:“兄弟,咋啦!嫌这店不够档次?这可是我房东的女婿开的,女儿也在店里搞服务,肯定物美价廉,服务周到。”
李勃连忙解释说:“胡哥,这地真不错,面积不大,但整齐干净。我是被局里曹科长和郦峰给气的!”
胡大庆气愤地说:“这俩人,刚从所里调到局里才几天,就敢给娘家人气受?哪天,我见到他俩,非呲他们几句不可!”
李勃连忙劝止说:“胡哥,不说这了,我老不明白,明明所里有房住着,你为啥还来燕庄租房住?”
胡大庆抬头往天花板上望了一眼说:“兄弟啊,你哥就这了,你嫂子几乎不识字,咱不能眈误下一代啊!十八里河那村里的学校真不行,我找人把俩孩都弄市里上学了。”
李勃“啊”了一声,称赞道:“胡哥,你真有眼光,投资下一代,啥时候都不会亏的!”
胡大庆说:“这也不光是我的主意,老陈提的建议,他也准备把星星迁过来呢!”
李勃说:“说起老陈,所里对他可能不太友好,听说要来生经办当副主任,那不是给贬了吗?”
胡大庆掂起酒瓶说:“老呼延就是胡弄,咱也管不了。来,喝酒,我知道兄弟你酒量有限,咱俩就这一瓶,我干大头,你能喝多少就是多少。”
李勃爽快地说:“中,胡哥,我尽力而为!”
两人推杯换盏,敞开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