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李勃骑车又去了一趟信访局。
来得依然不巧,赵民处长还是不在信访局。李勃细问根由,局里人告诉他:“赵处长原来是省委信访处的,信访局组建时,是把省政府信访处合并在一起的。因为局里办公场地紧张,赵处长就没有搬过来,依然在省委南院办公。”
因为不想再多跑一趟,尽管信访局一位老同志帮忙给赵民处长打电话证实他不在办公室,李勃还是想找到他的办公室,把材料放那儿算了。
李勃还是第一次进省委大院,把门的武警战士也没有为难他,查验了证件,就放他推车进入院中。
省委南院很宽敞,绿化布局也很别致,几座小楼展现出五十年代的苏式风格,楼内整洁卫生。院里的小汽车停了很多,不愧是省委大院。
赵民处长不在办公室,同室的两位女同志正在谈论着什么。李勃不便打搅,问清哪个是赵处长的办公桌,把装材料的牛皮纸大信封轻轻放下,委托她们转交,就赶紧离开了。
李勃骑车返回所里,仍然没有发现有任何新的变化,心中抑郁不已。
无所事事,闲得无聊,时间无法打发是一种困惑,对李勃来说,更是一种痛苦。
领导找个活让干,因为不如意不愿意干,更是一种困惑。整天生活在困惑中,迷茫,挣扎,哪里还能享受到人生的快乐?
不能下定决心不去劳改局,又无法肯定能去成信访局,左右为难。李勃找不到知情人了解情况,又难以狠下心来,破釜沉舟,做个了断。
李勃心中烦恼,除了看报纸那一会儿,几乎找不到令自己舒心的地方,或者什么事。
下班之后,下棋、打牌本可以舒心自愈的,但劳神费思,也带来头脑不可承受之重负,何况天又这么的闷热。真想打瞌睡,但睡多了,依然是不舒服,甚至会腰酸背痛。
原想下午打电话打探情况的,但下午三点多钟,所里的外线又没音了。
如果刘湾水库里可以游泳,似乎也能减少一点烦恼。但今年天旱,水库里蓄存的水都用来抗旱了,剩下的水淹没不过膝盖,大人漏屁股在水里扑腾总是不象话的。
天热,室内如闷罐。李勃感觉头晕眼花,胸闷得也挺厉害。坐在吊扇下面一直吹着风,似乎才好一些。不想出门,只得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耿二花大队长来为牛长山科长拿衣服。本来牛科长的公休假期已经休完,明天就该回所上班的,耿大队长却说:“老牛病了,高血压,还得继续在家调养。”
李勃想,牛科长不在郑州,估计到哪里做生意去了。耿大队长这样来搪塞,别人也许会相信,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牛科长这是有心病,自从呼延政委当了所里的一把手,他就知道自己该到别的岗位上去了。生产科长的位置腾给谁,所里议论颇多,但到8月份重新“优化组合”时就会明了。
李勃并不在乎谁来当科长,反正自己也不会呆太久了。谁如果和自己过不去,他也会猪八戒撂耙子——不伺候(猴)的。赶紧找个没事的地方闲着,腾出时间看书学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再拿个本科文凭,出去的门路会更广阔。
十八里河街上逢会,胡大庆借了李勃的自行车找老乡对饮,结果弄得酩酊大醉,被人送了回来。李勃的自行车却没有一同被送回来,说是被忘在了一个饭店门口。
胡嫂把胡大庆痛骂了一通,得知李勃没有了自行车,无法骑车回家,就对李勃说:“兄弟,你骑我的女车先回家吧,等我有空,再去把你的车弄回来。”
因为十八里河街上逢会拥堵,多用了20多分钟,李勃才正常赶回家。
晚上下了一阵雨,早上也没见天完全放晴,李勃想今天不会太热了。于是,7点钟骑车从家里出发,在工人文化宫的一家早餐店,两根油条、一碗胡辣汤,吃得头上冒汗。
再到培训班上课,刚到两个人。李勃把吊扇开到最高档,抢先找到一个吊扇下面的座位坐下。
抢先占了一个好座位,本想无忧,忧却更多。随着天转晴,气温升高,没有风,夜里下的那场阵雨增加了空气的湿度,让人感觉越发闷热。
李勃虽然坐在电扇下面,但感觉电扇吹的是热风,头变得晕晕乎乎,什么东西都装不进脑袋。好在今天大部分时间是复习功课,没有讲什么新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勃实在难受得无法继续坚持,就在班主任宣布专业课分班的消息后,赶紧提前下课,骑车往家赶。
一路上,口渴,脑胀,遇上一个小百货店,急忙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李勃象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李勃想顺路在电厂的菜市场买些菜,结果却大失所望,只能买些豆角和一块冬瓜片,再也没有象样的菜可买了。卖菜的菜贩也抱怨说:“河南今年天旱,种菜缺水,供应不足,外来的菜贵不说,品相也不好,进来卖不掉,我不得亏死!”
李勃买了一个西瓜,天旱,含糖量高,特别甜,只是可食率太低了,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象是出现了病变的样子,不敢再吃,只能扔掉了。
周五,上午11点多时,李勃正在学校传达室闲坐,听到外边有人使劲打门。
司师傅躺在床上正看电视,没有动,李勃就站起来去开门。打开大门套着的小门,见一个30岁左右矮壮汉子骑辆三轮车准备进校门。
李勃转回传达室对司师傅说:“拿钥匙开大门吧。”话音未落,门外的汉子就大叫起来。
司师傅从床上跳下来,不高兴地说:“叫啥哩,门不是开着的吗?又没上锁,自己不会拧一下把手?”
司师傅还没走出传达室,那汉子已经从小门进来了,耍起淫威,大声说:“老司,你注意点,给我扮啥难看?”
两个人嗓门越来越高,越来越激烈。李勃觉得势头不对,急忙从传达室走出来,对那汉子说:“门已经开了,你要接水进来接就是了,还吵什么?”
那汉子骑三轮车进来接水,司师傅也跟了过去,只是没有继续争吵。
李勃看那家伙象个地痞二流子,瞎横一气。从传达室出来后,向路边一对晒麦子的夫妇打听刚才那人是谁。
女人说:“俺们村长的孩,老大,是个没教养、不认爹娘的东西!”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说:“没根没据的,别瞎说!”
女人吐了一下舌头,再也不言语了。
李勃默默走回家,心想,自己无所事事,却遇上这么一档子事,这叫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