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劳改局公开选调干部的简章,有6个经济管理的岗位可以报考,暗下决心决定报考,实现早日飞出去的目标。
呼延政委怕李勃飞走,在报销问题上态度反复,令李勃非常苦恼,虽然嘴上对政委说两三年之内哪儿也不会去,但内心恨不能立刻卷铺盖走人。
早就有人传说,劳改局公开选调干部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早已内定,单是借调的人就已经占了好几个名额,没有关系的人参加考试,只能是凑人数、做分母、当炮灰。
李勃还是不完全相信。国家人事部早就提出了要求,政府机关招收录用干部必须采用公开考试、择优录用的办法。省人事厅作为首批试点,已经做出了表率。李勃虽然没有被录取,但输得口服心服。即便存在不正之风,那些人也必定不敢光明正大地乱搞。
凭实力,提高考试成绩,笔试真的名列前茅,面试不落后,李勃认为还是能梦想成真的。
坚定了信心,就要积极准备。李勃周六骑车回家,路过市区,跑了两家书店,总算买到一本自己还算满意的书,打算有空就认真学习、全力备考了。
可是,当他刚回到家的楼下,就听到家里的收录机播放着舞曲,夹杂着男女的说笑声、嘭嚓嚓的舞步声。
家本是人们的居住之所,又是情感的寄托和交流之地;既是社交活动的场所,又是文化和价值观的传承之地。每个家庭成员都应该珍惜和呵护这个美好的家园,让它成为生活中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
家如果改成舞场,搞得乌烟瘴气,那成何体统了。
李勃心里不高兴,但看到是妻子元好佳把几个熟悉的同事招到家里来跳舞,觉得无可厚非,自己不参与,也不反对,也就是了。可是,后来这一拨停止以后又来一拨,眼看日落西山,肚中饥肠辘辘,而这几个人还没走的意思。李勃感觉有些过分,就下了逐客令,舞场才散摊,恢复为家。
元好佳也觉察到李勃的不快,不想再招惹是非,急忙收拾东西去做饭,处处陪着笑脸。
晚饭后,几个在校的老师,撺掇着元好佳拉上李勃去打扑克。其实,李勃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是去娱乐,而是借机集体批判自己。李勃内心不惧,也想趁此机会反戈一击,亮明观点,杜绝家变成娱乐场的隐患。
果不其然,李勃刚到楼下苏振华老师家,还没支好扑克牌摊,几个人就上来对他轮番轰炸起来。
潘水力老师率先发炮:“老李啊,这都是九十年代啦,改革开放的春风都吹了十几年了,你咋还这么守旧呢?”
李勃不卑不亢地接招:“潘老师啊,孔子有言,君子固本,本立而道生。要固本,怎能不守旧?”
教语文的李老师说:“从甲骨文的演变中可见:有住处、养得起猪,才能算作‘家’。”
祝大军老师接着说:“就是,一个养猪的地方,还能让它变成图书馆、阅览室?让你说的那么文绉绉的,还把孔子也给搬出来了!”
鲁智欣老师作为女主人,也在来倒水的间隙,对李勃说:“你还是一名警察,应该支持新风尚,思想不要太保守呀!”
陈首信老师猛抽了一口手中夹的香烟,慢条斯理地说:“家本身就具有社交功能。它是我们与朋友、亲戚等社交圈子交往的重要场所。举办家庭聚会、庆祝节日或纪念日等活动,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和感情,也能展示个人品味和生活方式。所以,元老师在家里跳个舞,老李你不该反对呀!”
李勃赶紧接话说:“陈老师,我可以开宗明义地讲,对跳舞我不反对,但得分场合,在家跳舞我绝对不提倡、不支持、不允许。”
苏振华老师立刻笑出了声,平静了一下,接着说:“老李,你这个‘三不’,分量可不轻。下次,元老师再三番五次地邀请,我们也不敢去你家跳舞了。”
李勃也报以微笑,说:“家,首要功能是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居住环境,主要用来免受外界的干扰和伤害,享受宁静与安逸。无论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心灵上的创伤,家都是得以休憩和恢复的港湾。怎么能把家搞成娱乐场所呢?”
袁天工老师说:“我同意老李的意见,家还是情感的寄托和交流的场所。家人之间的关爱、支持与理解,在这里得以汇聚和传递。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家都能包容我们的所有情感。在这里,我们可以放下防备,真实地展现自己,与家人分享生活的点滴。所以,家是私密场所,不是大众场所,不能搞舞会。”
站在祝大军身后助阵的袁小燕,一直没有吭声,这时也悠悠地说:“一家子,看你说的像唱诗,其实,不就是咱们没有别墅,家里客厅面积太小,举办个舞会,连两个人都转不开圈吗?”
大家一下子全被逗笑了,紧张的空气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苏振华老师坐在一张小方桌旁边,已经洗好了扑克牌,连忙催促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啦,坐下,打牌!”
元好佳也许是跳舞跳累了,早早地就去睡了,李勃打完牌,几点回的家她也不清楚。早上起床,直到把早饭做好,见李勃还在呼呼大睡,就直接拧着耳朵把他叫醒了。
学校为了早一天放寒假,调整了上课时间,星期天也不休息了。
元好佳去学校上课,李勃独自在家看书。
想起昨天的做法,李勃自认为还是对的。若不然,自己就永无宁日,再也不能安坐家中静心读书了。这样以来,他们不来闹腾,正中下怀。至于说,他们对自己印象如何如何,那又有什么,全当耳旁风轻轻吹过,自己照样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去生活。
跳舞不是、也不应该是家庭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生活在当下这个世界,有书可以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