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是被一阵坚持不懈的手机铃声从睡梦中硬生生拽醒的。
他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勉强睁开一只眼警向窗外。
虽然天色已经泛白,但昨晚那场倾盆大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雨水里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窗,织成一片密集的水幕。
愣愣看了几秒钟,张诚这才伸手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拔掉充电线。
屏幕亮起的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晴看了看,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才睡了三个小时”他低声咕嘧了一句,声音带著浓重的睡意。
但看清来电显示是“沈娇娇”后,他一个激灵,残留的睏倦瞬间消散了大半。
张诚立刻將手机贴在耳边接通了电话。
“娇哥?你真一晚上没睡啊?”张诚的声音里带著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电话那头传来沈娇娇的声音,疲惫感显而易见,但同时也透著一股子完成任务的振奋,“这不是忙著处理你交代的事情嘛。已经有结果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开车过来找你细说。”
“行。”张诚应道,隨即想到外面的恶劣天气和她通宵未眠的状態,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不过你路上开车一定要慢点,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是疲劳驾驶,太危险了。要不我去接你算了?或者你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等睡醒了精神好点儿再说?”
“不用!”沈娇娇的回答斩钉截铁,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等我过来再说。”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她乾脆利落地掛断了,根本就没给张诚继续劝说的机会。
张诚对著传来忙音的手机无奈地耸了耸肩。
接著他打著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髮出轻微的啪声,然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漱。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他按照每天的惯例去给爸妈冲调豆浆。
看著沙发上那两个安静端坐的身影,他熟练地將碗放在餐桌上喊他们过来“吃饭”。
等“吃”完了饭,他把那两碗掉且散发著难闻气味的豆浆倒进马桶衝掉,又仔细刷洗乾净碗筷。
做完这些后他穿好外套拿了把雨伞出门。
大雨如注,街上行人稀少。
他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两份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胡辣汤两掺,接著又打包了茶叶蛋、糕、油条和菜角,之后才顶著一身潮气回到家。
刚把买来的早餐在餐桌上摆好没多久门铃声就响了。
张诚打开门,只见门外的沈娇娇浑身带著湿气,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整个人透著一股透支后的疲惫感。
活脱脱的班味儿迎面而来。
张诚二话不说一把將她拉了进来。
沈娇娇一进屋,就感受到室內明显低於外界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朝客厅沙发方向看了一眼,对著端坐的张诚父母点了点头,声音带著倦意,“叔叔阿姨好。”
沙发上的人影自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无论是张诚还是沈娇娇,对此都早已习以为常。
张诚拉著沈娇娇在餐桌旁坐下,把一份还冒著热气的豆腐脑胡辣汤两掺推到她面前,又把油条、糕等摆好。
“先別急著说,看你这样就知道没吃东西。赶紧的,吃点儿热乎的垫垫肚子先。”
沈娇娇確实饿坏了,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拿起勺子就埋头苦干。
吃饱后,她甚至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满足地揉著自已微微鼓起的肚子,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隔。
张诚起身去泡了杯热茶端给她,“感觉怎么样?要不还是先去我屋里睡一觉?我看你眼皮都快粘上了。”
“呼一会儿再睡吧,先把正事说完。”沈娇娇接过热茶,小心地吹了吹气,然后才小口抿了一下。
温热的茶水似乎驱散了些许疲惫,她定了定神,开口道:“那个安琪选择去十八层楼果然不是心血来潮,她是受人指使的。”
张诚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哦?详细说说。”
“就豆瓣那个討论各种仪式的群组,她也不是偶然加入的。”沈娇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梳理著思路,“她之前確实对灵异事件感兴趣,然后加入了一个灵异电影同好会的qq群。在那个群里她和一个管理员聊得挺投机,两人经常私下交流。” “那个豆瓣的都市传说仪式交流组就是那个管理员推荐给她的。甚至在群里找到各种『游戏”的详细步骤后,她还特意去私聊询问对方『玩哪个比较有意思或者比较灵验”。对方就向她推荐了『镜中人』这个游戏。
“最关键的是,连『十八层楼”这个地方也是对方一步步引导著安琪自己『找”到的。”
张诚露出思索的神色,“那个人知道洛阳的十八层楼?难不成也是洛阳本地人?”
“这倒未必。”沈娇娇摇摇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根据安琪的供述,那个人只是引导她去洛阳寻找类似的符合『游戏”氛围的废弃高层建筑,
“对方的目的大概是希望安琪真的能搞出点异常事件,但又不想让事件过早暴露,或者直接指向对方,所以才採用这种间接引导的方式。”
张诚瞭然地点点头。
这操作方式听起来倒是和陈泽之前的手法有几分相似,
不过对方显然更谨慎,而且还不是亲自下场,並且对方似乎也不像陈泽那样追求让异常事件快速发酵引人注目。
“总之。”沈娇娇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试图驱散困意,“我们宫部长已经亲自飞去深城联繫那边的同事,然后准备通过官方渠道跟藤子申请调取那个q群管理员的详细信息和后台数据,反正目前还在等那边的处理结果。
“至於安琪本人,经过我们的教育后已经深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危险性,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刚才她已经被送回了学校。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会安排人手在她周围暗中盯梢几天,看看线下会不会有什么可疑人员试图联繫她。”
看著沈娇娇脑袋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几乎要合上,身体也摇摇晃晃快要栽倒在餐桌上的样子,张诚不再多言。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一把將沈娇娇从椅子上拉起来,半扶半拖地往自己臥室带。
沈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头晕眼,直到被“丟”在柔软的床上才有点懵地抬起眼皮。
她看著站在床边的张诚,一句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不是吧诚哥!窝边草你也下得去嘴?
“吃个屁!”张诚没好气地在她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脑子里都想什么呢?赶紧睡!有什么事等你睡醒了再说!”
“唔嗯”沈娇娇咕嘧了一声,身体接触到舒適的被褥,强烈的困意瞬间將她淹没。
她翻了个身,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这种毫不设防的状態,也充分说明了她对张诚的绝对信任。
“这傢伙:”张诚看著瞬间进入梦乡的沈娇娇,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上前替她脱掉还带著外面潮气的鞋子,拉过薄被给她盖好,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退回到客厅。
坐在客厅沙发上,张诚拿起手机刷著新闻,心思却飘到了晚上即將进行的行动上。
该如何探索那个阴阳界,他还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沈娇娇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悠悠转醒。
她打著哈欠拉开臥室门走出来,站在客厅里毫无顾忌地伸了一个极其舒展的懒腰,舒服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嗯~~~”“
正低头刷著手机的张诚闻声抬眸,目光恰好落在她因为伸懒腰而向上捲起的t恤下摆处。
那截露出的腰肢线条紧致有力,精致的肚脐、清晰可见的马甲线轮廓以及若隱若现的腹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察觉到张诚的目光,沈娇娇非但没有半点羞涩遮掩的意思,反而毫不在意地伸手挠了挠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带著刚睡醒的慵懒和戏謔,“咋了诚哥?都当了一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这会儿才想起来看两眼?禽兽不如啊你。”
张诚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逗乐了,“喷,连个小黄片儿都没正经看过的人,这会儿倒跟我囂张起来了?”
沈娇娇得意地扬起下巴:“哼哼不服?想用强的?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张诚放下手机,慢悠悠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嘛咱们可都是收容者了,情况不一样咯。”
沈娇娇一看他这架势,立刻非常识时务地高举双手,摆出標准的投降姿势,脸上堆满假笑,“大佬饶命!我投降!诚哥威武!”
张诚被她这夸张的认怂动作逗得正想再调侃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元。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苏幽璃,
不太妙的预感隱隱升起,他立刻接通电话將手机放到耳边:“餵?怎么了?”
同时,他迅速给了沈娇娇一个严肃的眼神。
沈娇娇瞬间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表情变得凝重,接著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到张诚身边侧过身子,然后几乎把耳朵贴在了手机听筒旁边,以便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听筒里传来苏幽璃惊恐万分、带著浓重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不稳,“张诚哥!出事了!琪琪琪琪她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
张诚声音儘量保持平稳,带著些安抚的意味,“別急,慢慢说,你先冷静一点。是谁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苏幽璃的哭腔更明显了,甚至还带著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手机號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