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月异,时光飞逝。
转眼间,距离当初那场盛大的“蟠桃盛会”已经过去了三年。
待到那些参与过宴会的存在重返现世,有关于蟠桃的种种传说自然也在九州大地上流传了开来。只不过这些传说流传到百地群山的时候,往往会引起当地人怪异的注视。
身为外来者,他们自然不清楚这种怪异目光的出处。
可生活在百地群山的山民、异族和神明们,对此却心知肚明。
“蟠桃?”
“那不是山神奶奶让咱们试种的桃子吗?”
这是一些嘴快的山民脱口而出的话,也道出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与李伯阳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兮萝的一些观念自然也深受其影响。
就比如说,虽然培育出了令世人惊叹的不死药。
可兮萝却并没有敝帚自珍,把蟠桃当成了什么不传之秘给隐藏起来。
恰恰相反,比起培育出效果更强的蟠桃,兮萝的绝大部分精力反而花在了不死药的量产和普及上。奈何,蟠桃对于环境的要求实在太过寄刻,而且成熟周期也实在太长了。
哪怕就是最下品的蟠桃,也得三千年才能成熟,而且还得日夜以天地灵乳、瑶池之水浇灌。等到一株蟠桃成熟,整个百地群山的山民都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再加之兮萝本身性格就比较懒散,没有太大的恒心。
真让她把全部精力用在照看那些蟠桃树上。
估计李伯阳这辈子都别想看到蟠桃自然成熟落地的那一刻了。
自然而然的,让百地群山试种蟠桃就成了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除此之外,兮萝还根据百地群山的环境,特意移植了一种新品种的不死药一一琅玕玉树。
琅玕玉树原本属于兮萝和大椿神移植、嫁接蟠桃时诞生的副产物。
其通体如玉,果实如珠,并且丝毫不挑剔生长环境。
但是在经过连续两次证道后,兮萝惊讶的发现,这琅玕玉树居然同样也有成长为不死药的潜质。区别于数千年才能成熟的蟠桃,琅玕玉树的成熟周期就短了许多。
最起码在山民们的有生之年,是可以看到一株琅玕玉树成长起来的。
要说这琅玕玉树唯一的缺陷,或许就是其在生长的过程中会自然散发异香,引得百鸟筑巢。于是,为了保证琅玕玉树的果实能够顺利成熟。
兮萝最终决定将第一批琅玕玉树移植到青铜岛上,由悬丝姑亲自看护。
“所以这明明是那只大蜘蛛的任务,为什么最后会是我们在看守这琅玕玉树呢?”
巨大的人头树上,牧正的声音显得异常无奈。
反倒是牧正旁边的青蚨,她深深吐出一口寒气,驱散了一只试图在琅玕玉树上筑巢的鸟雀。被困在人头树上这么多年。
青蚨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到如今的泰然处之,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客气的说一句,除了不能够自由活动之外,青蚨的日子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好过得多。
甚至因为常年聆听李伯阳讲道的缘故。
青蚨觉得以前的自己活的是那么混沌、那么不知所谓。
时时刻刻被自身情绪主导,耳边容不得丝毫忤逆自己的声音存在。
为了自己的一时之乐,可以将无辜的人做成人瓮囚禁起来,事后却根本不记得他们的存在。“呸,你以为这样就能够从头再来吗?”
注意到了青蚨的行为,牧正立时毫不掩饰地啐了对方一口。
“你是鬼方国的祭司,你是那位山民先知的阶下囚,你是把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罪魁祸首”“就算鬼方国已经复灭了,这些在你身上的罪孽依旧有人记得!”
尽管牧正的所作所为并不比青蚨好上多少。
可他始终记得是鬼方国灭了自己的部族,是这青蚨砍去自己的手脚,将自己囚禁在瓮钵之中。“你们一天天的总是这么吵,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吗?”
就在这时,人头树上的第三颗头一一相繇忍不住睁开眼睛叹息道。
身为相柳的九颗头之一,相繇就算被剥去了一身神通和位格,也远不是身为凡人的牧正、青蚨能够比拟的。
“有时间多听听那位道祖的讲道”
“我要是你的话,这么多年下来早就重塑肉身,重获自由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相繇还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牧正一眼。
虽然同样是被挂在人头树上,但牧正与青蚨、相繇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真的只是单纯被挂在这棵树上,头颅之下的那节脊椎骨都还留着,不象其馀二人是完全与这棵大树融为了一体。
但凡牧正这些年来用点心,认真听李伯阳讲的那些修行之法,再造肉身、乃至于修成神通都不是什么难事。
“哼!我要是重塑了肉身,岂不是便宜了这家伙!”
“我偏要她看着我现在的模样,让她永远忘不掉自己的身份和犯下的罪孽。”
看着偏执的牧正,实在无法理解对方这番想法的相繇再次叹了口气。
这些年相处下来,青蚨身上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就连相繇都不得不佩服,那位道祖的确是一点点改变了人心。
可惜的是,青蚨的这种改变对于作为受害者的牧正而言,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牧正宁愿看着对方依旧是那位混不吝的恶人,以自身喜怒胡作非为的鬼方国祭司,也不愿看着她逐渐活明白、活清醒、甚至有越活越善良的趋势。
仍旧一言不发的保持沉默,青蚨只是呆呆的望着旁边那株越长越大的琅玕玉树。
“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其实也是有办法的。”
无视牧正那愤怒的凝视,相繇只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软了。
换做以前的自己,他哪会管这种闲事。
“李希,你可以去求她。”
“她有一手捏泥人的本事,可以替你重塑一具躯体。”
闻言,青蚨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略显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相繇。
“她是您的女儿吧?”
“您终于愿意让她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