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姨的病情很早就有了。
但她从未和家人提起,自己扛着,即使病痛折磨着她,但仍然温柔细心教育著江锦安,待所有人温柔和善。
后来查出来已经无力回天。
人太脆弱了,短短一段时间,江苑便连床都下不了了,看到人心疼不已。
江城不愿放弃,花光所有积蓄以后,便找亲戚借能借的全借了,但仍然没用。
疾病便是如此,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时间好快,快到让她连陪江锦安度过童年的机会都没有,到如今只剩下回忆。
苑姨病逝那天,江锦安眼泪都流干了,嗓子也沙哑了,他不想接受母亲离开的事实。
但又不得不接受。
她还想陪锦安说说话,陪他度过童年,可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走了。
葬在了离小区不远的墓园,想她了就可以去看看,江锦安到至今都常去,待在母亲墓前一待便是大半天。
擦拭母亲的墓碑,母亲爱干净怕孤单,那他就常来打扫母亲的墓碑,陪母亲说说话,讲述自己越来越好的生活。
苑姨离世的那段时间。
江锦安向班主任请假了几天。
知道他情况的班主任,也是心疼地抱了抱他同意了他的请假,目送那道落寞的背影离去,心里也是感慨颇深。
离别是早晚的事。
可对他来说,真的太早了。
沈晚棠得知以后也请了假。
江叔在忙于工作,他又没亲戚照顾,爱他的妈妈也病逝了,结合他的状态,她的心跳都猛的加快了。
好在,她在墓园找到了江锦安。
夕阳下。
江锦安依偎著母亲的墓碑,不断地擦拭着落了灰的墓碑,像是哭过一场。
沈晚棠慌忙走上前。
小心翼翼地把他搂进怀里,学着已故的苑姨轻声安慰:“小安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不会轻易掉眼泪哦?”
“苑姨知道了的话会伤心的。”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江锦安的情况总算好转了些。
她陪着江锦安祭奠了江苑,陪他说了许多话。
回家前。
熄灭的碎纸,随着温暖的风吹来,恍惚间好像母亲又抱了抱他,耳边吹过的风声也变成母亲的轻声安慰。
“锦安要开开心心的。”
“不可以愁眉苦脸,你答应了妈妈要开心活下去的,妈妈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碎纸随风而去,好似母亲再次拥抱他。
耳边的风声,是母亲在思念着他。
渐渐的风停。
吹走了泛黄的树叶,带走烦恼与苦痛,如果感到伤心难受的话去吹吹风吧。
风会带走一切的。
那天以后。
江锦安一改颓废与伤心,嘴角时常挂著微笑待人真诚,性格温柔善良,他活成了母亲希望中的模样。
只是夜深人静时,情绪还是会失控。
但没事,有她在。
苑姨不在了,还有她爱着江锦安。
思绪拉回。
沈晚棠望着窗外的风景,时间过得真快,澜城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唯一不变的,则是那片碧蓝的澜海。
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就像他的眼睛。
沈阳开着车感叹道:“苑姨走的早,但好在安牢弟不久就遇见了宋姨,和苑姨一样温柔,我都怀疑就是苑姨回来了。”
“而且,宋姨还那么有钱。”
“第一次见面,居然送了我正版高达!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珍贵!到现在可都是摆在我手办墙的c位!”
而为了感谢沈家对江锦安的照顾。
宋婉卿便扶持沈慧的初创公司,一路成为澜城有头有脸的上市公司,许多人巴结的对象,她的能力深不可测。
“你说宋姨那么年轻,怎么那么有钱?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锦安其实是什么豪门丢失的孩子。”
“而宋姨其实才是…”
沈晚棠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都是同一个妈怎么他就那么蠢呢?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家母亲是不是抱错人了。
“闭嘴吧你!”
“尽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沈阳识趣地闭了嘴。
而至于宋婉卿为何那么有钱,还那么年轻。
她也很疑惑。
不在澜城的这些年,她不止一次想要查明宋婉卿的身份,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就像被无形大手阻拦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宋婉卿不是澜城本地人。
不多时。
沈阳开着车驶入了小区。
距离颐和居也很近,几分钟的路程便到,但对比颐和居还是略逊一筹,但依旧是无数人所羡慕的地方。
“姐到了,需要我帮你拿行李箱吗?”
沈阳解开安全带询问。
得到的回应是她的摆摆手,随后先他一步下了车,来到后备箱拎起行李箱,转身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家门。
沈阳似乎已经习惯了。
去接机的时候都忘了她有洁癖,私人用品不允许别人碰,就连身为亲弟弟的他都不行,可见洁癖有多严重。
叮铃铃…
门前的风铃被吹响。
听见动静的沈慧急急忙忙推开门,当看见许久未见的女儿时,眼眶瞬间红润。
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晚晚!妈妈想死你了!”
泪水总比思念的话流出的更早,出国进修多年的女儿再回到身旁,那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良久。
沈慧擦去眼角的泪水。
仔细地看了看沈晚棠,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成熟温柔,就连嗓音都柔了许多,端庄稳重妥妥邻家的知性姐姐。
“哎呀,我家晚晚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不过成熟了些。”
“妈说的可都是实话。”
“对了,你的房间妈没动和以前一样,也有经常打扫但没动你东西,你先去放下行李,妈去给你洗点水果。”
“嗯好。”
沈晚棠拉着行李箱,轻轻推开那间房。
书桌摆放着她和江锦安的合照,由于沈慧经常打扫并没有落灰,她走上前来到书桌前,按下小台灯的开关。
小台灯不时的闪烁著昏黄的灯,似乎坏了,但又在怀疑它坏了时安稳下来。
葱白手指划过相框里江锦安的脸,轻轻摩挲著,眼中平静的情绪逐渐涌动起来,仿佛要把江锦安淹没似的。
“真的是离开…好久了啊…”
转过身看去。
各式各样的玩偶和公仔,整齐摆放在床头,望着这些玩偶,脑海中满是江锦安,和那暖阳般温暖的笑。
如果换做在国外。
那她肯定会痴迷于回忆,但她回来了。
已经不满足于回忆了。
她要江锦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