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启十四年的正月,对于联军中各国的将军们而言,无疑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很多的将军们,在睡梦中死掉了,被人给割掉了脑袋。
即使是在甲首的护卫之下,联军中各国的将军们,也如同消耗品一般,快速的减少着。
死掉的联军将军们,自是不用再担心什么,可活着的联军将军们,要担忧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啊!
想要维持一支十馀万人的大军,仅仅靠着修行者,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单单是一个,让十馀万的大军,安安稳稳的待着,就不是修行者,能够搞定的事情。
而来自荒人的斩首刺杀,更是让军心躁动不安,一个不慎联军的精锐们,甚至都能在某个夜晚,自己拎着刀子跟自己人对砍。
虽说,刺杀者巧妙的避开了修行宗派的修行者,可对于诸宗的修行者而言,这样一位善于刺杀的荒人,仍旧让他们感到了不安。
能够在联军营寨中,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了所有修行者巡视的荒人,除了那位魔宗的天下行走--唐,估计再也没有什么荒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了。
有那么一瞬间,联军的将军们都要认为,联军高层中有荒人的碟子了,可怀疑来怀疑去,根本就没人敢吭声。
西陵神殿的大神官们,自然不可能是荒人的碟子,唐国的将军就更不可能了,在对付荒人部落这件事儿上,唐镇荒大军徐迟可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神殿护教骑兵狠太多了。
依旧是那个中军大帐,只是中军大帐内,座位空出来了许多,除去由西陵护教骑兵,护送着前往荒原深处,诛灭魔宗馀孽的年轻一杯修行者外。
剩下的座位竟然是空出了一多半,往日里在各国,都算的上是,上将军的将军们,如今在鸟不拉屎的荒原,死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成了鹌鹑。
十馀万的大军,窝在营寨内,驾着强弓硬弩,在修行者的保护下,惶惶不可终日。
“大神官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长此以往的话,我联军中的将军们,恐怕就要死一个干净了。”
南晋剑阁,剑圣柳白的师弟,程仁清神色中满是担忧,他沉声说道:“前来刺杀联军将领的修行者是,魔宗的天下行走--唐。”
“武道巅峰的修行者,即便是我等修行者,也需要合力才能,困住天下行走一级的修行者。”
他从不奢望能够,斩杀魔宗天下行走--唐,因为只有他的师兄柳白,才能够在面对,魔宗天下行走--唐时,做到游刃有馀。
魔宗的天下行走,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真的那么好杀的话,唐早就死翘翘了。
“唉!”
“程先生所言甚是啊!”
“唉”
“”
来自剑圣柳白师弟,程仁清的这一番话,也是让整个中军大帐内的将军们,找到了一个主心骨,此时联军各国,只是畏惧西陵的强大,才没有散去。
可即便是西陵的强盛,也无法约束,军心涣散的列国军队,强行约束的结果就是,给左右金帐王庭,燕、唐两国的边境上,制造出数不清的匪徒。
程立雪岿然不动,他顿首道:“本座已然报请掌教大人,掌教大人已经请,道门天下行走--叶苏,前来荒原诛灭,魔宗天下行走--唐。”
“所以我还是希望,诸位能够看在,天下苍生的份儿上,不要自行离开联军。”
“掌教大人的意思,是想要为天下苍生,剪除魔宗馀孽,以及信奉‘广冥真君’的荒人。”
无论如何联军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散掉,荒人的行径已经,触碰到了神殿的底线。
所以在魔宗天下行走,刺杀联军将领的时候,神殿裁决司的黑衣神官,也在荒原上,进行着秋风扫落叶般的屠戮。
于神殿而言,只要能够在彻底抹荒人前,神殿联军的将军们,没有全部死完的话,那么于掌教大人而言,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想到此处,程立雪不由得看向了,中军大帐首位上,那位只知道用饭的小师叔祖了。
在他看来只要小师叔祖,能够入知命境界,那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可旬月过去了,小师叔祖还是不曾,入了那玄之又玄的知命境界。
须臾间,中军大帐内万籁俱寂,唯有庄渊干饭时,碗筷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各国的将军们是敢怒不敢言,就连曲妮玛娣姑姑,也只能是不去看,那位面目可憎的西陵大神官,眼不见心不烦嘛!
除去南晋的修行者外,列国的修行者,对于魔宗天下行走--唐,刺杀联军中列国将领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关心,他们只是在畏惧,畏惧魔宗天下行走--唐,会在刺杀完了,那么将军们后,扭头就来刺杀他们。
花痴陆晨迦看向了,那位对于军务不闻不问,仍旧在干饭的西陵大神官--庄渊,也是不由得想起了,在桃山上的见闻,当年她也曾被,这位大神官的英雄救美感动过。
可实际上,这位大神官,真正的英雄救美,只有救宋国长公主宋楠子的时候,剩下的英雄救美,多是神殿护教骑兵的配合。
“唉,魔宗天下行走--唐,大张旗鼓的刺杀,联军中的将军们,鄙人也感到万分的痛心,死的是列国的将军,可却是痛在我心。”
庄渊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说道:“现在我做如下部署,诸位将军们各自领本国兵马,在诸宗修行者、神殿裁决司黑衣神官的护卫下,分多路出击,朝着荒人腹地杀去。”
“魔宗天下行走--唐,是武道巅峰的修行者,可却不曾逾过五境,所以只要诸位,杀的足够快,跑的足够远,那么除了某个倒楣蛋之外,大家都会活下来。”
“荒人部落有很多,当荒人面临族灭的危机时,就算是魔宗的天下行走,也不会去刺杀你等。”
“荒人之前有很多,在极北荒原自然是活不下去,可死的荒人多了,再次回到极北荒原,荒人不就能生存下去了吗?”
在人世间大多数人看来,他庄某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是为了天下苍生,不顾自身安危的人,按照某些论述,他难道是错误的吗?
荒人只不过是,‘昊天’天算中的一部分罢了,从夫子的故人,偷盗道门至宝,明字卷天书的那一刻起,夫子就落入了昊天的瓮中。
只不过夫子够怂而已,换做是柯浩然的话,或许死的会更早一些。
掌教熊矮子不是个聪明人,但让‘广冥真君’的儿子,去干荒人也算是,蠢人的灵机一动了。
他需要荒人对于‘广冥真君’的信仰崩塌,只有信仰崩塌了,才能诞生新的信仰。
只有舍得一身剐,才能把‘昊天’拉下马,当然老乡宁缺不用,老乡宁缺只需要动一动身子,就能入昊天十三分。
不过,十三分的确是,有些过于短了些。
花痴陆晨迦说道:“可总会有一路联军将领,及其护卫的修行者,会悉数死在魔宗天下行走--唐的手下。”
“莫非就没有足够稳妥的办法吗?或许,我等可以布下一座阵,静待魔宗天下行走的到来。”
她是天下三痴中,修为最弱的那个,但书痴莫山山的符,以及神殿的阵,应该能够拦住,那位肆无忌惮的魔宗天下行走--唐。
在这极北的荒原之上,一旦没有了将军们的制衡,谁也不知道万馀人的军卒,能够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而荒人就是掐住了这一点儿,才敢于肆无忌惮的刺杀,联军中的将军们。
闻言!
不等庄渊说话,曲妮玛娣就一把,拽过了陆晨迦,说道:“庄神官我这侄女天真烂漫,所说的话可当不得真啊!”
她是嫉恶如仇,喜欢用辈分压人不假,可这位西陵神殿,辈分极为的大神官--庄渊,根本就不会跟她讲道理,若是晨伽落入了,这位庄神官的手中,那可就全完了。
中军大帐内众多修行者也是微微愣神,这还是那位嫉恶如仇的曲妮姑姑吗?
庄渊微微点头道:“我身为长辈,自然是不会在意,晚辈的一些建议,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只要你们用兵的速度足够快,那么唐就不会去杀你们。”
“因为就算是荒人是白痴,也明白杀了你们,于神殿征讨荒人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书痴跟花痴,就不必去荒原上,跟荒人撕杀了,留在此地画符布阵即可。”
魔宗天下行走--唐,只要不是白痴,就得来刺杀他,唐会赌一下,他会不会被吓住,会不会因为重伤,就会让联军退却,前来护卫营寨。
但有馀帘在,他完全不担心,魔宗天下行走--唐的刺杀。
即使是独自面对唐,他也有底牌,天书落子卷,了不起就是撕他个几十页。
听闻此言,联军中的将军们,诸宗的修行者们,对于这位西陵辈分极高的大神官,也是充满了尊敬,丝毫不在意谁会成为那个,在剿灭荒人部落时,被干掉的倒楣蛋。
能够在列国混上,上将军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有蠢货呢?
聪明都比较自付,待在营寨内,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会死,但是按照庄渊的办法,他们当中只有几个倒楣蛋会死,而联军的将军们,可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倒楣蛋。
馀帘温莞一笑,望着中军大帐内,众人对庄渊的虚情假意,也是不由得说道:“诸位放心吧!有我在庄神官的安全,自然无需担忧。”
“我跟西陵的掌教大人,被誉为是修行界内,最神秘的修行者,那么我自然不可能是,世人所认为的洞玄上境,所以诸位恪守职司即可。”
“毕竟诛灭魔宗馀孽,本就是为了天下苍生!”
“况且,唐国的镇北大将军夏侯,也是武道巅峰的强者,神殿有诏夏侯自然不会拒绝。”
十馀年前她看着,两位明宗的圣女夏天、慕容,去了那座长安城,她看着夏天,成为了唐国的王后,看着夏侯那个叛徒,那个白痴一样的家伙,烹杀了慕容。
一曲天魔舞之下,招惹来的是整个人世间的敌对,那个时候唐国,从未给过夏侯那个白痴任何答复,对于白痴而言,过于高深的谜语,总是把人往外面推出去。
就象老师给夏侯的评价‘无为’,倒是显得颇得无趣了,于是夏侯这个白痴,倒向了西陵神殿,成为掌教熊矮子的狗。
如今,她成为了西陵的大神官,还是持知守观墨玉牌子的那种,能够指着熊矮子骂的大神官,不是那种熊矮子,给某些客卿所册封的那种,没有丝毫权力的大神官。
兜兜转转之后,夏侯或许最终,还是要听命于她啊!
庄渊说道:“所以诸位要走的快一些,西陵骑兵统领陈八尺,会带着神殿护教骑兵,看护诸位的后路,希望诸位不要自误。”
“这一战后我会亲自,给诸位的后辈,写上一封推荐信,让他们入神殿天谕院就读。”
对于这些心思各异的将军们,唯有一手棍子打疼了他们,再给个甜枣才能控制住。
魔宗天下行走--唐,已经让联军的将军们,知道了什么叫做‘疼’,而天谕院的就读名额,就是这些个将军们的软肋。
而陈八尺就是督战队,谁敢开溜的话,神殿的护教骑兵,也不是提不动刀。
中军大帐内的将军们,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靠着银子入天谕院就读,跟把裤腰带别在脑袋上,用荒人的首级,换来的天谕院就读名额,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我等谨遵大神官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随着南晋的上将军第一个站出来,列国的将军们,也是不敢示弱,若是后辈子弟,能够得到神殿天谕院的悉心培养,那么未来最少,也是一位洞玄境界的修行者。
一位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即便再怎么白痴,也足以让门第不坠了。
中军大帐内的将军们纷纷告退,诸宗修行者也是唉声叹气,生怕自己成为那个,跟着联军将领送死的倒楣鬼。
可上面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跑断了那两条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