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翌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李恒,面带威仪,听着各部官员奏报政务。
就在朝会进行到一半,眼看就要在平静中结束时,位列勋贵班次中的淮阳侯周韬,猛地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陛下!臣要状告镇武司指挥使祝良才等上下众武官御下不严!纵容属下无法无天!更要状告定国公程破军、奉恩公董千里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整个金銮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淮阳侯身上。
皇帝李恒眉毛微挑,脸上看不出喜怒:“哦?淮阳侯细细奏来。”
周韬一把鼻涕一把泪,将程默和董超雄如何当街殴打他儿子,如何将他儿子扭送北镇抚司,甚至在诏狱内再次施以私刑的“恶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突出了程、董两家世子的嚣张跋扈,以及镇武司的徇私枉法。
“…陛下!那程默、董超雄,仗着家世,目无王法,欺压同僚!镇武司更是成了他们公报私仇的工具!程破军、董千里教出如此孽子,难辞其咎!请陛下严惩,以正朝纲!”周韬说得声泪俱下,仿佛他淮阳侯府是天下第一号苦主。咸鱼墈书 追最芯章节
不少文官闻言,都微微颔首,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勋贵子弟横行不法,确实该管管了。
然而,没等皇帝开口,也没等被点名的镇武司指挥使祝良才出来辩解,勋贵班列里,猛地炸响两声怒吼!
“放你娘的狗屁!”
“周韬老儿!你血口喷人!”
只见定国公程破军和奉恩公董千里,如同两头发怒的雄狮,猛地跨出班列!程破军脸色铁青,董千里更是怒发冲冠!
程破军指著周韬的鼻子骂道:“周韬!你还有脸告状?你儿子周斌是个什么货色,满京城谁不知道?当街辱骂功臣之后,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带兵在外,为国戍边,我女儿在边关浴血厮杀,保的就是你这老匹夫能在京城安享富贵?你儿子却敢如此折辱我程家女儿?!我没亲自打上你淮阳侯府,已经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你留了天大的面子!”
董千里更是直接,撸起袖子就往前走:“跟他废什么话!敢污蔑我儿子?老子先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眼看着两位国公爷就要在这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上演全武行!程破军一把揪住周韬的衣领,砂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砸下去,董千里则从旁边踹出一脚!
“住手!”
“程公!董公!不可!”
“陛下面前,成何体统!”
几个靠得近的武将赶紧上前拉架,文官们则吓得连连后退,整个金銮殿乱成一团!
周韬被程破军揪著,吓得面无人色,尖声叫道:“陛下!陛下救命啊!他们要在金銮殿上行凶啊!”
端坐在龙椅上的承天帝李恒,看着底下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赶紧强行压下。天禧暁税旺 吾错内容他用力一拍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够了!”
皇帝一声怒喝,终于让混乱的场面暂时平息下来。程破军和董千里被同僚死死拉住,但依旧对着周韬怒目而视,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周韬瘫坐在地上,官帽歪斜,狼狈不堪。
皇帝看着底下这群臣,尤其是那三个如同斗鸡般的勋贵,只觉得一阵头疼,又有点想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
“哼!堂堂国公,位列超品,竟在朝堂之上,如同市井泼妇般撕打!成何体统!淮阳侯教子无方,纵子生事,亦有罪责!”
他目光扫过程破军和董千里:“定国公程破军,奉恩公董千里,殿前失仪,冲撞朝会,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然后看向瘫在地上的周韬:“淮阳侯周韬,治家不严,其子周斌,屡生事端,冲击镇武司衙门,罪证确凿,著北镇抚司监禁一月!淮阳侯罚俸半年!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儿子!若再有不法,严惩不贷!”
“至于镇武司小旗程默、董超雄…”皇帝顿了顿,看到程破军和董千里立刻又瞪起了眼睛,他话锋一转,“…二人虽行事冲动,然事出有因,且是在执行公务期间处置闹事者,功过相抵,不予追究!都退下吧!”
这判决,明显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又偏向了程、董两家。罚俸对两位实权国公来说不痛不痒,而周斌实打实要蹲一个月诏狱,淮阳侯更是被罚了半年俸禄,脸面丢尽!
程破军和董千里对这个结果勉强满意,对着皇帝拱了拱手,冷哼一声,瞪了周韬一眼,这才退回班列。
周韬则是面如死灰,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在几个同僚的搀扶下,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朝会就在这场闹剧中结束。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京城,自然也传到了南城朱雀坊百户所。
当程默和董超雄从王猛口中听说,他们老爹为了给他们“出气”,竟然在金銮殿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差点把淮阳侯给揍了,最后只是罚俸三个月了事,而周斌要被关一个月,淮阳侯罚俸半年时,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哈哈哈!爹!您真是我亲爹!太猛了!”程默兴奋地一拍桌子,感觉腰杆瞬间挺直了三分!
“董伯伯威武!在金銮殿上都要动手!这家风!我喜欢!”
董超雄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两人原本还有点担心把事情闹太大,不好收场。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给力,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把淮阳侯给镇压了!连皇帝都明显偏袒他们!
这一下,两人更是神气活现,底气十足!
“兄弟们!看见没?”程默叉著腰,对着百户所一众校尉训话,“咱们背后,站着的是国公爷!是陛下(自以为)!以后巡街,都把腰杆给我挺直了!只要占著理,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照罚不误!照打不误!”
“没错!”董超雄挺著肚子,趾高气扬,“咱们镇武司,代表的是朝廷法度!谁敢挑衅,就是跟我董超雄过不去!跟我定国公府…呃,跟我奉恩公府过不去!跟陛下过不去!”
底下的校尉们看着两位小旗爷这“小人得志”…啊不,是“正气凛然”的模样,也是与有荣焉,纷纷挺起胸膛,感觉自己身上的官服都耀眼了几分。
从此以后,程默和董超雄巡街更加“理直气壮”了。那架势,仿佛整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后花园,看谁不顺眼…呃,是看谁违法乱纪,就立刻上前“秉公执法”,罚款单开得那叫一个流畅自然。
京城的纨绔子弟和勋贵官员们,听闻此事后,更是对这两位煞星退避三舍。连淮阳侯父子都栽了,谁还敢轻易触他们的霉头?
程默和董超雄,凭借著老爹的“神助攻”和自身的“努力”,成功在京城打出了赫赫威名,将“镇武司小旗”这份很有“钱”途的职业,干得风生水起。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句至理名言——家风,真是一脉相传的啊!(暴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