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制阵旗的过程,在十二祖巫看来,是神迹。
但在慕逸自己感觉,其实挺无聊的。
就象挂机游戏一样,他只需要坐在那里,身体就会自动完成所有的工序。
他甚至还有闲心,分出一部分神念,去研究一下自己这具新身体的各种妙用,或者推演一下那“地煞玄黄阵”的更多变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百年。
对于洪荒的漫长时间尺度来说,一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盘古殿前,那些翘首以盼的巫族来说,却感觉度日如年。
当圣师殿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
所有的巫族,都沸腾了!
他们看到,他们的十二位祖巫,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位青衣道人,缓缓走出。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十二万九千六百杆副阵旗,和一百零八杆主阵旗!
每一杆阵旗,都宝光流转,道韵天成!
那磅礴的能量波动,汇聚在一起,让整个不周山的天地元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我的天……这么多灵宝?”
“圣师……圣师竟然真的,炼制出了传说中的大阵!”
“巫族天佑!巫族天佑啊!”
无数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跪伏在地,用最虔诚的姿态,迎接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圣师。
慕逸看着下方那黑压压一片,充满了狂热与崇拜的目光,心里也是一阵舒坦。
“妈的,这排场,比前世那些明星演唱会,可牛逼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了每一个巫族的耳中。
“帝江。”
“在!”帝江上前一步,躬敬地应道。
“三千大巫,何在?”
“回禀圣师!”帝江一挥手,指向了不周山下,一片无比广阔的巨大盆地,“三千名族中最精锐的大巫,已全部集结完毕,等侯圣师检阅!”
慕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盆地之中,整整齐齐地,站着三千名身材魁悟,气息彪悍的巫族战士。
刑天、后羿、相柳、风伯、雨师……这些在后世神话中,都留下赫赫威名的大巫,此刻,都象一个个标枪般,笔直地站立在队伍之中。
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桀骜不驯,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圣训”,最炽热的渴望。
“好。”
慕逸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盆地的上空。
十二祖巫,紧随其后。
“今日,我便传你们,‘地煞玄黄阵’!”
慕逸的声音,如同天宪,回荡在盆地上空。
“此阵,以一百零八主龙脉为基,十二万九千六百地脉为引,合周天之数,引大地之力!”
“阵成之日,尔等,便是大地之主宰!”
“现在,听我号令!”
慕逸一挥手,那十二万九千六百杆副阵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道流光,精准地,落入了下方三千大巫的手中。
而那一百零八杆主阵旗,则飞向了十二祖巫,以及刑天、后羿等实力最顶尖的一批大巫。
“以尔等之血,祭炼阵旗!以尔等之魂,沟通地脉!”
“是!”
三千大巫,齐声怒吼!
他们毫不尤豫地,逼出自己的心头精血,喷洒在手中的阵旗之上。
嗡——
所有的阵旗,在接触到巫族精血的刹那,都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巫族,乃盘古精血所化,他们的血,天生便与这片大地,有着最深的联系。
一时间,整个盆地,都被一股浓郁的玄黄色光芒所笼罩。
三千大巫,感觉自己手中的阵旗,仿佛变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通过这杆旗,他们能清淅地,感受到脚下大地的脉搏,那股沉睡的,浩瀚无边的力量!
“第一式,‘厚土承载’!”
慕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沉丹田,意守脚下,将你们的心神,与大地,融为一体!”
“感受它的厚重,感受它的博大!”
演练,正式开始!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巫族,毕竟是战斗种族。
他们的战斗方式,向来都是简单粗暴,抡起拳头就是干。
现在,让他们像玄门修士一样,盘膝而坐,静心凝神,去“感受”什么大地脉搏。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轰!”
演练刚开始不到一炷香,就出了岔子。
一个脾气火爆的火系大巫,因为迟迟找不到“感觉”,一生气,直接把体内的巫力,灌进了阵旗里。
结果,那阵旗上的土行符文,与他的火行巫力,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一声巨响,那杆上品后天灵宝级别的阵旗,直接被他给引爆了!
狂暴的能量,将他自己,连同周围的七八个大巫,都给炸飞了出去,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蠢货!”
负责指导这片局域的祝融,气得火冒三丈,一个瞬移过去,拎着那个大巫的领子,破口大骂:“老子让你感受大地!不是让你感受爆炸!你他娘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岩浆吗?!”
类似的情况,在演练场各处,不断上演。
有的大巫,用力过猛,直接把大地踩出个大坑。
有的大巫,心神不宁,引来的地脉之气,在体内乱窜,差点走火入魔。
整个演练场,一片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十二祖巫,一个个都成了暴躁的教导主任,扯着嗓子,在各自的局域里,疯狂地咆哮,训斥着那些不争气的“学生”。
慕逸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靠,我就知道会这样。教一群哈士奇,去学绣花,能有这效果,已经不错了。”
他摇了摇头,知道光靠吼,是没用的。
他身形一动,来到了那个被祝融骂得狗血淋头的大巫面前。
“圣……圣师!”
那大巫看到慕逸,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跪了下去。
祝融也连忙松手,躬敬地退到一旁。
“你叫什么?”慕逸问道。
“回……回圣师,俺……俺叫夸父。”那大巫结结巴巴地回答。
夸父?
慕逸眉毛一挑,原来是这位猛人。
“你为何,引动不了地气?”慕逸问。
夸父挠了挠头,一脸的苦恼:“回圣师,俺……俺也想啊。可俺一闭上眼,就感觉脚底下,空荡荡的,啥也感觉不到。一着急,就……”
“闭上眼。”慕逸打断了他。
夸父不敢不从,连忙闭上眼睛。
慕逸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夸父的眉心。
“凝神,静气。”
“不要用你的脑子去‘想’,要用你的血,去‘听’。”
“听,这大地的声音。”
慕逸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夸父那颗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的手指上,一缕精纯的,融合了十二法则的混沌之力,悄然渡入了夸父的体内。
这缕力量,没有帮他做什么,只是象一个引子,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他血脉深处,那丝源自盘古,与大地同根同源的印记。
嗡!
夸父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一刻,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脚下大地,那如同心脏般,沉稳而又有力的,搏动声。
咚。
咚。
咚。
那声音,与他自己的心跳,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厚重、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传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就是大地的一部分!
大地,也是他身体的延伸!
“轰!”
一股磅礴的,土黄色的地脉之气,再也不需要他刻意去引动,便自动地,从他脚下,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夸父,成功了!
他睁开眼,感受着体内那股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我感觉到了!圣师!我感觉到了!”
他对着慕逸,深深地,拜了下去。
慕逸笑了笑,身形一闪,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大巫面前。
他如法炮制,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些头脑简单,但血脉纯粹的大巫们,做着“启蒙”。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随着被“点化”的大巫越来越多,整个演练场,渐渐地,从混乱,变得有序。
一股股冲天的玄黄之气,在盆地各处,不断亮起。
三千名大巫的心跳,三千道地脉的搏动,在慕逸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玄奥的频率,缓缓地,趋于一致。
一股沉睡的,恐怖的,属于大地的意志,正在,被唤醒!
时间,在枯燥的演练中,飞速流逝。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这一日,当三千名大巫,第一次,在没有慕逸引导的情况下,同时引动地脉之气,将整个大阵,完整地运转起来时。
异变,发生了!
“当——”
一声清越、悠扬,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钟声,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穿透了无尽虚空,穿透了不周山的结界,直接响彻在所有巫族的脑海之中!
那钟声,仿佛带着冻结时间,镇压空间,湮灭万法的恐怖力量!
盆地中,那刚刚成型的地煞玄黄大阵,在这声钟响之下,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崩溃!
所有的大巫,都是脸色一白,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要被这钟声给震碎了!
十二祖巫,齐齐抬头,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帝江的牙缝里,挤出了五个字。
“混沌钟!”
“东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