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在看到此情此景之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
黑无常在心里默默地骂道:“这个家伙,才好了伤疤又忘了痛了。”
不久后,平坡的旷野外面,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焦急呼喊声,果真如黑无常刚才所言,这九个屁娃儿的家长们找到平坡来了。
至于这些家长们,为什么知道这九个小孩来到了平坡。
是因为,李祖尧严厉地审问了李小波的姐姐李小凤,甚至情急之下还给了李小凤两耳光,李小凤才终于供出了李小波一行九人的下落。
李祖尧连忙联系了其他八个娃儿的家长们,这才一路查找到了平坡。
夜色如墨,平坡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象是大地无声的叹息。
这九个孩子倒在荒草间,脸色白里透红,嘴唇微颤,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只留下了九具轻飘飘的躯壳。
只见,九个孩子的家长们,跌跌撞撞地朝着平坡奔来,脚步跟跄,呼喊声撕破了夜空里的寂静。
那一声声的“娃儿啊,你们究竟在哪里?”
象是从家人们的心里剜出来的血,滚烫而颤斗着的,在这空旷的坡地上,久久的回荡着。
他们举着火把,在洼地的荒草间,终于看见了这九个横七竖八,倒在草坪上的娃儿后,顿时焦急地扑跪在了娃儿们的身边,捧着他们冰冷的小脸,用尽全力的去呼唤他们的名字。
袁静今天晚上也跟着他们出来了,袁静的嗓子已经哭得哑到几乎快听不清她嘴里喊出来的字句了。
可袁静却依旧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呼喊着金鹅仙的名字。
而其他八个孩子的家长,情绪也是异常的激动,他们慌乱地呼唤着,着急的拍打着孩子们的脸。
甚至,把从家里带出来准备给孩子喝的水,都一股脑的泼在了孩子的脸上,企图让他们清醒过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终于,孩子们在哭喊声与颤斗中醒了过来。
李小波刚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母亲泪流满面的脸时,他的后背便被李祖尧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李小波眼里含泪,他委屈地把身子蜷缩了起来,李祖尧这一掌,打得真不轻,疼得李小波抽搐个不停。
“你这个龟儿子啊!你还敢不敢再来平坡了?啊?你还敢不敢?”
“要不是老子给了李小凤那个瓜丫头两个耳光,她还咬死的不招供,抵死的说不晓得你们到哪里去了。”
“龟儿子,老子早就告诉过你,那些黄仙儿惹不得,你偏偏要来作死!”
“你们今晚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你们到底见到那些黄仙儿没有?你们几个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龟儿子回去以后,如果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你看老子打不打断你的腿!”
而李祖尧打李晓波的右手,至今都在激动地抖个不停,李祖尧的眼神里,全是惊惧与后怕。
李祖尧在骂完了李小波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对李小波的抽打。
“老子打死你这个狗日的,看你还敢不敢跑出来,看你还敢不敢……”
李祖尧的巴掌,一下一下的落到李小波的身上,后面却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对李小波紧紧的拥抱。
李祖尧竟然眼睛通红的,把头埋进了李小波瘦弱的肩窝子里,哽咽得不出话。
直至李小波的母亲史琴邸,也扑上来抱住了李小波,这下,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头挨着头的,痛哭不止。
保少云的母亲邵苹丽,也是一边抽打着保少云,一边嚎啕大哭:“保少云啊,保少云,你这个不孝顺的龟儿子啊,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忍心撇下老娘,往这作死的道路上跑啊!”
邵苹丽那柔弱的手,打在龟儿子保少云的脸上和身上,就象落在了棉花糖上似的,软弱无力。
邵苹丽其实不是在惩罚保少云,她只是在确认保少云是否还活着,她是在用疼痛,来唤醒自己那快要碎裂的心。
直到保少云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邵苹丽才彻底的瘫倒在了保少云的身上,差点哭的喘不过气来。
在这八个娃儿全部醒来后,唯有金鹅仙没有醒过来。
金鹅仙静静地躺在草丛间,发丝里面还粘着露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淡的几乎看不见。
金常在和袁静跪在金鹅仙的身边,一遍遍地呼喊着金鹅仙的名字,袁静的声音,从轻柔到凄厉,再到撕心裂肺地咆哮,到后面,变成了沙哑无声的抽泣。
最后,袁静平静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袁静将金鹅仙轻轻抱起,金鹅仙那瘦弱的身子,轻的让袁静心颤,她那弱小的身躯,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而这句空壳缩成了一团,静静的躺在袁静的怀里,象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袁静轻轻地拂去金鹅仙发间的露水与尘土,低声呢喃着:“我的鹅仙,不怕,不怕,娘在,咱们回家吧。”
袁静的声音极低,她一脸木纳,目光呆滞的抱着女儿慢慢走远。
金常在突然感觉到,袁静那原本强壮的背影,此时,却是无比的单薄和凄凉,感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在地上。
平坡重归死寂,唯有残风卷着枯叶低语,那八个孩子醒了,尽管对黄鼬出手的白无常,为这八个孩子挽回了八成的神志。
可有些东西,却永远的留在了,那场黄鼬戏童的癔症里,这也是他们在绝处逢生后,必须得付出的代价。
这八个娃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因为黑白无常在解救他们之前就说了,这黄皮子作崇,一旦对人使出了癔症后,还别说是几个黄毛小儿了,就连那些血气方刚的汉子,都是轻则痴傻终生,重则魂飞魄散。
幸运的是,他们得到了黑白无常的搭救,让他们不至于痴傻憨呆终生,可不幸的是,他们的智商也在黄皮子对他们心智的折腾和吞噬后,弄得只留下了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