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那声音是饿鬼索食,也有人说那是冤魂诉苦。
当年杨繁奎的二叔,叫做杨教义,也被村里人称之为“杨大胆”。
据说杨教义在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他白天从杨家村去广安县城赶集之后,留在了广安县城的一个朋友家吃晚饭,而且还在朋友家里喝的酩酊大醉。
杨教义的朋友劝他就在这里将就住一晚,等到明天天亮酒醒了以后,再让杨教义回杨家村。
因为平坡是从广安县城回杨家村的必经之路,绕道走的话不得行,非得从这条路走不可。
朋友说平坡这个地方会闹鬼,杨教义又喝了酒,便不准杨教义回家去。
杨教义非但不听朋友的劝阻,非得现在就回杨家村,还信誓旦旦的说:“我杨大胆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
接着,他说起了“杨大胆”这个外号的来历。
他的老家在hub省麻城孝感高阶檐,后来因为湖北战乱,他们杨家才迁居到sc省广安县的杨家村。
杨教义说,当年湖北战乱的时候,他还从死人堆里剥过衣服穿,也在死人堆里睡过觉,那个时候他面对这么多的尸体,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正因为这份过人的胆识,他“杨大胆”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为众人所公认。
所以,杨教义才骄傲的对他朋友说:“这泰山不是堆的,牛皮也不是吹的,我杨大胆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平坡乱葬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今天晚上,就偏要一个人从这平坡走回杨家村!”
这个杨教义是个直脾气,他的脑袋瓜子也是一根筋的直,朋友见说服不了杨教义,便叫杨教义立下一个字据。
字据的内容就是,不是朋友不愿意留杨教义在家里过夜,而是酒多的杨教义非要执意一个人走夜路经过平坡回杨家村,一旦杨教义在经过平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都与杨教义的这个朋友无关。
杨教义豪爽的立下字据后,便放声大笑地从朋友家潇洒离去,杨教义一边笑,还一边忍不住的摇头嘲笑朋友真是胆小,性格也真是婆婆妈妈,比农村里的那些老娘们还要罗嗦。
可等杨教义哼着小曲走到平坡时,就不是这般潇洒了。
杨教义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平坡后,一开始还在得意的自言自语:“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老子才不信这个邪呢,人活一世,如果连我们庄稼人都怕黑的话,那还种啥子地啊?”
而杨教义脚下的路,很快便被荒草所吞没了。
杨教义来到了四周坟包林立,碑石东倒西歪的旷野时,夜空里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这雨不是倾盆的大雨,而是细密又冰冷的小雨,这雨点黏在脸上,感觉象是被谁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脸庞似的感觉。
杨教义不以为然的紧了紧衣领,继续往前走,可走着走着,杨教义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杨教义以前在白天的时候,也从这里经过了好多次,他记得在这个位置原本是有一颗歪脖子松树的,可是这颗歪脖子松树今天晚上又到哪里去了呢?
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颗外表相似的枯树,这些枯树的背影影影绰绰,如同在平坡里守墓的鬼卒。
杨教义不敢大意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把一节枯树枝给点着了。
那点燃的火光一晃一晃的,映出了前方一座塌陷的土坟。
这座土坟里面没有棺材板,只有一具恐怖的白骨倚在坑沿,白骨的枯指指向前方,仿佛在指路一样。
杨教义看见这具诡异的白骨后,他的心顿时紧张地快速跳动了起来,可杨教义仍然强装镇定的自言自语道:“哼,一句快要成灰的白骨,连死人都不算,他能奈何得了我什么?”
就在这时,杨教义的耳边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刚开始听着象是凉风穿过石缝,可到后面竟有了节奏,这节奏一声长、两声短、忽大忽小、忽左忽右,象是哭声,又象是谁在低语。
终于,杨教义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恐怖至极。
杨教义继续鼓起勇气,壮着胆子的听了一会儿,他感觉这声音不似人声,也不象是野兽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于地底下,尖利而短促,好象还带有一点类似于打喷嚏的“咔咔”声。
这声音离杨教义越来越近,杨教义被吓得脊背都开始发凉了。
只见杨教义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一个转身向后看,可他的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雨丝和坟头摇曳着的荒草。
杨教义又转过身子重新往前走,而那怪异的声音又继续在杨教义的耳边响起,这次他感觉离他更近了,几乎是贴着杨教义的耳朵发出来的。
“我日你仙人,你到底是谁啊?你到底是个啥子玩意?你究竟是人还是鬼?”杨教义连声音都开始颤斗,他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着问道。
可杨教义的一通怒吼结束后,周遭并没有什么东西回应他,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乱葬岗里回荡着,发出了阵阵回音。
杨教义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他开始快速地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气喘吁吁的杨教义却发现,这每条路的场景都是一模一样的,左边是断碑,右边是裂棺,后面依然是那片影影绰绰的枯树林,而前方又总是白雾弥漫的,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让杨教义稍微心安的是,那具用手指指路的白骨坟,杨教义却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也说明了杨教义,还是朝着前方走出了一段距离。
可是不对啊,按照平常的路程和时间,杨教义跑了那么久,现在应该早就走出了平坡。
不仅走出了平坡,照这个时间来说他都应该回到了杨家村才对,不应该还在平坡里赶路啊。
这下,杨教义可真是纳了闷了,他杨大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