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嘴小男孩的话音刚落，三个一模一样、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盒，凭空出现在会议室中央的地毯上，整齐地排成一排。
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记，散发著一种不祥的、陈旧木材的气味。
“这三个盒子里面呢，”小男孩拍着手，声音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内容却无比残酷，“只有一个盒子里，装着张老六的另外一只眼睛哦！另外两个里面，是空的！”
他裂开的嘴巴弯起一个巨大的弧度。
“你们三个，不管是谁，只要拿到那只眼睛，就能活下来哦！！”
活下来！
这个词语像是一针强心剂，猛地注入了马老三和赵老四几乎崩溃的精神中。
几乎在规则宣布的瞬间，马老三和赵老四就像是两条看到骨头的饿狗，红着眼睛，手脚并用地扑向了那三个盒子！他们完全忘记了地上的罗雄，忘记了周围的鬼影，眼中只剩下那三个代表着唯一生机的黑盒！
两人冲到盒子前，却又同时僵住，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脸上充满了纠结和贪婪。
“选哪个？到底选哪个？”马老三嘴里无意识地念叨著，手指颤抖地在三个盒子上方来回移动。
赵老四也是呼吸急促，眼神在各个盒子间飞快扫视，试图找出一点点不同。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有人抓住了规则的漏洞：
“我靠！！！等等！！”
“兄弟们细思极恐啊！！”
“那小孩只说‘拿到眼睛’，没说一定要‘开出眼睛’啊！！”
“意思是如果其中一个开出了眼睛，另一个可以直接抢过来？！”
“甚至可以直接干掉开出眼睛的人？！”
“那罗雄最倒霉了！他断了一条胳膊，趴在地上，根本没竞争力！”
“赵老四和马老三要内讧了！”
“快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赌五毛马老三先开！”
…
马老三终究是更沉不住气，他猛地一咬牙，像是赌命般，抓起中间那个盒子，颤抖著掀开了盖子！
盒子里，一颗黏糊糊、带着血丝的眼珠，正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马老三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在我这里！在我这里！！眼睛在我这里！！”他像是疯了一样，举起那个打开的盒子，对着裂嘴小男孩的方向，手舞足蹈，脸上充满了扭曲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癫狂，“我拿到了！我可以活了！我可以活了！！哈哈哈！”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获选”的狂喜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赵老四那瞬间变得阴沉和狠厉的眼神，也没有看到直播间那疯狂提醒和“拱火”的弹幕：
“完了！马老三乐极生悲！”
“赵老四！快看赵老四的眼神！”
“他要动手了！！”
“刚刚是谁分析规则的？你完了！你教唆杀人！专案组的人可是时刻盯着直播呢！！”
“楼上的你放屁！我只是合理推测游戏规则，谁教唆他杀人了！！！叔叔，我错了！！”
“哈哈，楼上的求生欲极强！你放心，这个直播间叔叔查不到你地址的哈哈”
“快抢啊赵老四！不然死的就是你！”
“罗雄：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
“马老三：我他妈谢谢你啊！”
赵老四离直播屏幕很近，那些飞速滚动的、关于规则漏洞的弹幕，像是一道道闪电，劈入了他被恐惧和求生欲占据的大脑！
对啊！规则只说拿到眼睛的人能活！没说不能抢！也没说不能除掉竞争对手！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饿狼。他左右飞快扫视，看到了墙边放置的红色消防灭火器。
没有一丝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灭火器，转身，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朝着背对着他、还在疯狂庆祝的马老三走去。
马老三对此毫无察觉，他依旧举著盒子，对着小男孩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喊著：“我活了！是我！是我活下来了！！”
咣当——！！！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巨响！
沉重的灭火器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马老三的后脑勺上！
马老三所有的狂笑和呼喊戛然而止。他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眼珠滚落出来。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过头，看向身后举著灭火器、面目狰狞的赵老四。
“你你”他想说什么，鲜血却已经从他被砸破的头皮和耳孔中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头发和脖颈。
赵老四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疯狂的杀意！
咣！咣！！
又是连续两下，狠狠地砸在马老三的头上和太阳穴上！
马老三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眼睛猛地向外凸出，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赵老四丢开沾血的灭火器，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他扑倒在地，一把抓起那颗滚落在地、沾了马老三鲜血的眼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自己的命。
他抬起头，脸上混合著杀戮后的疯狂和逃出生天的喜悦，对着裂嘴小男孩嘶声喊道：
“我拿到了！现在是我拿到了！我可以活了！哈哈！我可以活了！！”
一直冷眼旁观，仿佛已经认命的罗雄，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赤裸裸的背叛与杀戮，看着赵老四那癫狂的模样，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哑而悲凉的冷笑。
“够了！！我们都上当了！都上当了！！”他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因为失血而微弱，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绝望，“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活着！！”
“审判之眼审判之眼下哪有过活口？！！”
他想起之前死去的长毛发等人，想起孙老五、张老六、陈明，还有刚刚倒下的马老三没有一个能逃脱！这所谓的“游戏”，所谓的“活命机会”，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让他们在希望和绝望中反复煎熬，最终自相残杀的残忍玩笑！
“你放屁！！！”赵老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挥舞着手中那颗血淋淋的眼珠，对着罗雄咆哮，“现在是我拿到了眼睛！我可以活了！你没有！你当然这么说！！你想骗我！你想害我！！”
他死死攥着眼珠，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信仰。
“嘻嘻”裂嘴小男孩的笑声再次响起，打破了这残酷的对峙。他歪著头，看着赵老四，又看看血泊中的罗雄，裂开的嘴巴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
“可是现在还有两个人活着呢？”他故作苦恼地用手指点着下巴，“但是规则说，只能活一个哦我有点难办啊”
只能活一个！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赵老四心中最后那扇名为“良知”和“情分”的、早已腐朽不堪的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因为杀戮和疯狂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靠在墙边、气息奄奄的罗雄。
他的脸上，挣扎、愧疚、恐惧最终都被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狠厉所取代。
他弯腰，再次捡起了那个沾著马老三脑浆和鲜血的沉重灭火器。
“雄哥”赵老四的声音干涩而陌生，他提着灭火器，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罗雄走去，“对不起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
“委屈你了”
罗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断臂处的鲜血还在不断滴落，在他身下光滑的地板上，汇聚成了一小滩黏稠的、暗红色的血泊。
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赵老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嘲讽。
他甚至没有试图移动或者反抗，只是任由自己断臂的鲜血，静静地流淌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最后的结局。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起来，有兴奋，有恐惧，也有最后的唏嘘：
“来了来了！终极对决！”
“赵老四杀疯了！！”
“罗雄这是认命了？”
“地上的血好像越来越多了”
“雄哥一路走好（滑稽）”
“没想到最后是赵老四这个怂包活下来？”
“审判之眼：没想到吧，是我赢麻了！”
“别急，感觉还有变数”
“罗雄那眼神不对劲”
赵老四提着滴血的灭火器，距离罗雄越来越近。他眼中只剩下对活下去的渴望，以及必须清除最后一个障碍的狠绝。
他高高举起了灭火器。
而罗雄，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