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办公室，李建国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悬挂在水晶吊灯下、微微晃动的身影，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形：
“外面的人听着！顾不了那么多了！红雾也得进！强行突破！给我冲进去救人！快！重复，首要任务是救人！注意自身安全！！”
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红雾边缘的僵持。
红雾外，早已严阵以待的警察们接到指令，尽管对那翻涌的、仿佛有生命的血色雾气心存忌惮，但命令不容置疑。带队警官一挥手：
“上！注意队形，保持联系！遇到任何情况立刻撤退！”
几名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端起枪，打开强光手电筒，一头扎进了浓稠的红雾之中。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牵动：
“警察进去了！！”
“终于动了！”
“这雾看着好吓人，警察叔叔小心啊！”
“还能救回来吗？”
“陆华华好像不动了”
“希望人没事虽然她该死，但不该是这样死”
“主播呢？就这么看着？”
一进入红雾，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米。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是被某种粘稠的物质吞噬，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模糊的区域。空气中那股混合著焦糊肉味和血腥的怪异气味更加浓烈，即使隔着防护面具，也似乎能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注意脚下！保持距离！互相呼应！”带队警官的声音在面罩里显得有些闷，他努力维持着队伍的秩序。
警察们只能凭著记忆和感觉，艰难地朝着别墅大门的方向摸索前进。脚下不时踩到碎裂的玻璃或者烧焦的杂物，发出咯吱的声响。红雾仿佛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边！门在这里！”一个走在前面的警察终于摸到了别墅厚重的大门。门没有锁死，似乎被之前李伟的疯狂破坏过。
“一、二、三！撞！”
几名警察合力，用身体猛地撞向大门！
“砰！”
门应声而开，更多的红雾伴随着一股更强烈的焦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别墅内部的红雾比外面更加浓郁，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手电筒光艰难地穿透雾气，只能隐约看到烧毁的家具、狼藉的地面和墙壁上跳动的火光阴影。
“分散搜索！目标在二楼挑空区域！注意安全！”带队警官下令，声音在空旷而诡异的别墅里回荡。
警察们三人一组，小心翼翼地在一楼大厅展开搜索，同时寻找通往二楼的楼梯。
一名年轻的警察，我们叫他小王，他端著枪，紧张地沿着墙壁摸索前进。手电筒光在浓雾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柱。
他走得很慢，呼吸急促，面罩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水汽。
突然，他感觉额头好像碰到了什么软中带硬的东西，有点凉。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手电筒，向上照去。
光柱向上移动，穿透层层红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精致黑色高跟鞋的脚，悬在空中，微微晃动。
光柱继续上移是熨帖的黑色裤管再往上
一张脸，猛地占据了整个视野！
那是陆华华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曾经娇艳的面孔一片紫青色，舌头微微伸出，眼睛圆睁，空洞地“望”著下方，瞳孔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她的脖颈被粗糙的窗帘布紧紧勒住，身体随着惯性还在极其轻微地摆动。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挂在浓雾之中，如同一个被展示的、诡异的战利品。
“啊——！！！”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了？！发现目标了？！”其他警察听到尖叫，立刻循声围拢过来，几道手电筒光同时聚焦过来。
当所有人都看清那悬挂在吊灯下的身影时，空气瞬间凝固了。即使这些见惯了罪案现场的警察，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疯狂：
“找到了！！！”
“卧槽！！！这镜头！！我吓尿了！”
“陆华华真的”
“紫黑色的脸太吓人了！”
“警察叔叔都被吓到了！”
“完了，没救了”
“自己选的结局”
“虽然知道她必死，但这样看到还是”
短暂的震惊后，带队警官率先反应过来，嘶哑著吼道：“快！快把她放下来！检查生命体征！”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人抱住陆华华的腿向上托举，另一人试图去解那个紧紧勒在她脖子上的死结。布绳系得很紧，费了些力气才解开。
陆华华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一名随队的警医立刻蹲下，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又伸手探向她颈部的动脉，最后将听诊器按在她的胸口。
几秒钟后，警医抬起头，对着带队警官，沉重地摇了摇头：
“报告指挥中心对象已无自主呼吸，瞳孔散大，颈动脉搏动消失确认死亡。”
消息通过无线电，传回了专案组办公室。
李建国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确认死亡报告，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又晚了！又是在他们眼前！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和无力。
无形的阴影之中，萧然的意识缓缓拂过陆华华和李伟逐渐冰冷的躯体。
两股蕴含着恐惧、罪恶、不甘以及陆华华灵魂深处那复杂难言的痛苦与执念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冰冷的本质。
他“看”着陆华华那即使死亡，也依旧带着一丝倔强和整理过仪容的姿态，意识中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
他低声自语，那冰冷的声音仿佛只回荡在他自己的感知里：
“你放心。”
“其他的罪恶者我不会放过。”
随着他意识的收束，弥漫在别墅内外的浓郁红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去，露出了被熏黑的墙壁、烧毁的家具和一片狼藉的景象。
窗外的警灯光芒和探照灯光重新清晰地照射进来。
红雾散尽，罪恶伏诛。
李伟焚身，陆华华自缢，这场发生在直播镜头下的审判，似乎落下了帷幕。
但在场的每一个警察，专案组内的每一位成员，以及无数屏幕前的观众，都清晰地知道——
一场由死者陆华华亲手掀开的、牵扯到十几年前灭门惨案、更为深沉和黑暗的帷幕，似乎才刚刚拉开一角。
而明天，当阳光再次普照这座城市时，舆论的风暴，必将比今晚的红雾，更加咆哮，更加汹涌。
直播弹幕在红雾散尽、警察确认死亡后，并未立刻平息，反而变得更加复杂和激烈：
“结束了”
“心里堵得慌”
“陆华华最后那一下，把天捅破了”
“灭门案！主播和警察都被架起来了！”
“明天头条预定了！”
“这女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我突然觉得，她可能才是这场直播里最可怕的‘鬼’”
“专案组：p，活儿来了！”
“坐等主播和警方pk，看谁先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