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勉强穿透薄雾,南华寺古朴的飞檐在山岚中若隐若现。
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寺庙山门外的停车场。
车门打开,一脸萎靡、眼袋深重的李伟先钻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领口,仿佛抵挡着无形的寒意。
随后,陆华华优雅地探身而出,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身姿曼妙,与周遭古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吸引著偶尔过往香客的目光。
“走吧,我们进去上炷香。”陆华华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她自然地挽住李伟微微发抖的胳膊,既像是扶持,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两人踏过略显斑驳的石阶,走进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
殿内庄严肃穆,巨大的佛像低垂着眼睑,慈悲地俯瞰著芸芸众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混合著一种陈年木料和香火的气息。
李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跪倒在蒲团上,双手颤抖地拿起香,笨拙地点燃,然后深深叩拜下去,嘴里念念有词,额头紧紧贴著冰冷的地面,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罪孽都倾诉给这泥塑金身。
陆华华则显得从容许多。她缓缓跪下,腰背挺得笔直,动作优雅标准地上香,合十,闭目。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祈求之色,只有一种近乎谈判般的平静和专注。
她并非祈求宽恕,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试图用这袅袅青烟,暂时驱散内心深处的寒意,或者说,是在向某种未知的力量宣告自己的决心——她绝不回头。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明黄色袈裟、面色红润但眼皮有些浮肿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缓步走了过来,正是方丈释永善。
他目光在李伟苍白惶恐的脸上扫过,心中暗自嗤笑:又是一个被吓破胆的肥羊,看这脸色,怕是亏心事没少做。
但他面上却是一副宝相庄严,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声音温和:“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眉宇间隐有晦涩,步履间带着沉滞,看来是遇上了不小的困难啊?”
李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急切地问道:“大师!您您是如何知晓的?”
他此刻心神不宁,对方丈这“未卜先知”的能力深信不疑。
释永善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高深莫测,轻轻摇头,做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切皆有缘法。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陆华华,当看清她那清纯与妖娆交织的面容,以及套装下勾勒出的动人曲线时,混浊的老眼里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淫邪光芒,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好一个极品尤物!
这女人,真是极品!
五官相貌十分精致,身材玲珑有致,气质既纯又欲,比他之前玩弄过的那些女香客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佛珠,喉咙有些发干。
李伟见大师如此神态,更加信服,连忙追问:“不知大师可有法门,能解我当前困境?我愿意布施香火,只求心安!”
释永善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施主诚心可嘉。我寺世代传承,供奉著几位祖师爷亲手开光加持过的佛宝,蕴含无上佛法。请回家中,虔诚供奉,不仅能镇宅安家,更能万邪不侵,护佑平安。”
“万邪不侵”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劈入李伟混乱的脑海,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渴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唯一的生路。“大师!不知这佛宝”
“大师,”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陆华华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礼节周全,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略带疏离的微笑,“多谢大师指点。我们今日前来,只是单纯上香礼佛,祈求佛祖保佑,别无他求。不敢劳烦大师,更不敢奢求佛宝。”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保持了礼貌,又明确拒绝了方丈的“好意”。
说完,她再次对着佛像深深行了一礼,姿态优雅虔诚,然后不由分说,轻轻拉住还想说话的李伟的胳膊,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释永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陆华华那窈窕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遗憾,到嘴的肥肉居然飞了。
“华华,为什么啊?”一走出大殿,李伟就忍不住抱怨,声音里带着焦急和不解,“刚才大师明明说了,那佛宝能万邪不侵!我们请回去,说不定就没事了!”
陆华华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惶恐的表象:“骗人的。”
“啊?”李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那样子,”陆华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嘲讽,“两眼浮肿凹陷,眼白发黄,面色虚浮,说话时中气不足,明显是酒色过度。袈裟上都沾著油渍,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酒气。还有他看我的眼神”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不是一个得道高僧该有的眼神,龌龊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一个酒肉和尚,满口妄语,他的话你也敢信?他那所谓的佛宝,怕不是哪个小商品市场批发的破烂,专门骗你这种心虚的冤大头!”
她一番冷静的分析,如同冷水浇头,让李伟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他回想方丈那偶尔飘向陆华华的猥琐目光,以及那略显油腻的做派,心里也开始动摇。
“那那你为什么还拉我来南华寺?”李伟有些茫然。
“拜佛,求的是自己心安。”陆华华望向山下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眼神深邃,“不是真的指望泥塑的佛像能帮你解决麻烦。事在人为,路是自己选的,跪多久都没用。走吧。”
她不再多言,拉着神情复杂的李伟,一步步走下石阶。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坚定而冷漠的侧影。
她不需要神佛的救赎,她只相信自己的手腕和狠心。
两人坐上宾士车,引擎发动,缓缓驶离了这片试图寻求慰藉却只遇到虚伪的山林。
他们并不知道,在车辆上空,无形的阴影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冰冷的意识早已将刚才大殿前的一幕尽收眼底,也将他们灵魂中翻涌的罪恶与恐惧,清晰地“映照”出来。
找到你们了。
那么,审判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