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邓雯发出一串非人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尖啸，声音刮擦著耳膜：“你们都要死！！！”
“啊——！！！”梁军心态彻底崩了，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闭着眼睛，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攥著那串从南华寺“请”来的、实际产自义乌的木佛珠，毫无章法地朝着面前的空气胡乱挥舞，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呵呵声。
“滚开！滚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他手臂疯狂甩动，身体扭来扭去，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跳大神。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各种搞怪和嘲讽淹没：
“哈哈哈哈！快看！梁氏王八拳！”
“这招式，莫非是失传已久的闪电六连鞭？”
“看我梁局闪电六连鞭！专治各种不服！”
“年轻人，我劝你耗子尾汁！”
“女鬼姐姐别怕，他打不着你！”
“梁局长这舞跳得不错，就是姿势丑了点。哈哈”
“女鬼：我当时害怕极了。”
“女鬼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这沙雕操作整无语了？”
“气氛突然变得欢乐起来”
“前面的别笑了，想想他干的那些事，死不足惜！”
梁军闭着眼挥舞了半天，胳膊都酸了，周围却好像真的没了动静。
他喘著粗气，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眼前空空如也。
那恐怖的红衣女鬼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难道难道这佛珠真的有用？六十万值了？！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一片混乱。
李建国副局长死死盯着屏幕上梁军那副滑稽又可悲的样子，猛地反应过来，对着手下咆哮：“快！快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从家里出来！快！”
一个警员抓起座机飞快地拨号，几秒后，他抬起头，脸色难看：“李局，打不通！他手机无法接通！”
“妈的！”李建国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通知最近的巡逻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梁军家！把他给我控制住！逮捕！立刻！马上！”
绝不能让他再在直播里胡说八道，或者死得不明不白！
梁军家里。
他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客厅、卧室门口，确实没有了女鬼的踪影。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就算佛珠有用，这鬼地方也邪门得很！梁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立刻跑！去自首！对，去公安局自首！那里人多阳气重，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直播间弹幕立刻发现他的意图：
“不好！主播要跑！”
“女鬼姐姐快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这种畜生必须接受审判！”
“快看，他往门口跑了！”
梁军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冲到客厅大门前，手忙脚乱地去拧门把手。
拧不动。
他用力再拧，门把手纹丝不动，仿佛焊死了一般。
他又用肩膀去撞，厚重的防盗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开门！开门啊！”梁军绝望地拍打着门板，声音带着哭腔，“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他徒劳地砸了半天，直到力气耗尽，才软软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完了真的完了被彻底困死在这里了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对了！他才住四楼！
一股求生的本能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阳台，一把拉开玻璃门。夜风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哆嗦。他探头往下看，四楼的高度让他一阵眩晕，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笨拙地翻过阳台栏杆，双手死死抱住那根白色的pvc排水管，双脚离地，开始一点一点往下缩。
粗糙的管壁摩擦着他的衣服和皮肤，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了。
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著这一切，弹幕已经疯了：
“卧槽！真爬啊！”
“四楼！这掉下去非死即残啊！”
“加油啊梁局！下面是自由的味道！”
“女鬼姐姐呢？快出来送他一程！”
“我赌五毛他爬不下去！”
…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身体，心脏狂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好不容易缩到了三楼的位置，他下意识地低头，想看看离地面还有多远。
这一看，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楼下空地的阴影里，那个穿着血红衣服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抬着头，“看”着他。
女鬼邓雯缓缓抬起两只苍白的手，对着他，一下，一下，招着手。那动作僵硬而诡异。
冰冷缥缈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带着一种催命般的韵律：
“下来呀”
“你下来呀”
“啊——！”梁军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一软，下意识就想往上爬回去。
可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光滑的排水管根本无处着力，他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发抖。
他拼命蹬著腿，想要勾住什么，却只是徒劳地让身体在空中晃荡。
就在这时，他抱着排水管的手臂因为极度恐惧和脱力，猛地一滑！
“不——！”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人彻底失去了依托，从三楼的高度直直地栽落下去！
“砰！！”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的头部，不偏不倚，重重砸在楼下那个凸起的、金属材质的消防栓上！
头骨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梁军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消防栓旁，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鲜血迅速从他脑后蔓延开来，在身下形成一滩不断扩大、在路灯下显得暗红的血泊。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一辆闪烁著红蓝警灯的巡逻车尖叫着冲到楼下，猛地刹住。两名巡警跳下车，正好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再次爆炸：
“！！！！！！！”
“卧槽！！！！”
“掉掉下来了？！”
“结结束了？”
“女鬼姐姐牛逼！（破音）”
“报应！这就是报应！”
“头撞消防栓上了我好像听到骨头碎的声音”
“呕我有点想吐”
“虽然死有余辜，但这死法也太”
“直播杀人不对，直播鬼杀人？！”
“快叫救护车啊！虽然感觉已经没必要了。”
“叫啥救护车，直接叫殡仪馆吧。”
“你们看那有警灯，警察已经到了。”
“下一个是谁？杨龙？刘飞？”
指挥中心里，李建国看着屏幕上那血腥的定格画面，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抓人！立刻去把杨龙！刘飞！陈志！！所有名单上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快！绝不能让他们再出事！快！”
而在这栋居民楼的四楼阳台边缘，一片无形的阴影悄然悬浮在那里。
在吸收了梁军的灵魂后，萧然冷漠地“注视”著楼下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以及匆忙围上去的警察。他的意识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理工作。
他的目光转向城市另一个方向，那里是杨龙等人所在的位置。
意识中传递出冰冷的讯息：
杨龙，很快就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