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冲进卧室,眼睛再也没有看床上那团白花花的肉体。
女大学生被他的动静彻底惊醒,揉着眼睛撑起身子,薄被滑落,露出光滑的肩头和半抹酥胸,嗓音带着刚睡醒的黏腻:“梁局您怎么了嘛?再睡会儿”
“睡个屁!”梁军看都没看那诱人的春光,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拉链哗啦一声扯上拉
嘶!!夹到肉了!!!
“滚!赶紧给老子滚!”
女孩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裹着被子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吭声。
梁军抓起车钥匙和手机,像身后有厉鬼追命一样冲出了套房,连外套都忘了拿。清晨带着凉意的风灌进他单薄的衬衫,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额头上那个看不见却仿佛在灼烧的十字印记,更让他心胆俱裂。
不行,我得自救!
头上顶着这玩意儿的,王彪、赵明、赵泰还有刚死的王刚,哪个有好下场了?
一个都没有!
他钻进车里,引擎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车子猛地窜了出去。他双手死死握著方向盘,指关节攥得发白,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去哪里?去哪里才能活命?
找高人!对,找懂行的,找能驱邪的!
他猛地想起以前听谁提过一嘴,市郊有个南华寺,香火挺旺,据说挺灵验。管他灵不灵,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去!必须去!
他一脚油门,车子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甩出一个急促的弧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城外南华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华寺坐落在半山腰,金顶在晨光下晃得人眼花。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看来香客不少。梁军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几乎是跑着冲进寺门。
一个小沙弥迎上来,双手合十:“施主,请问”
梁军直接打断他,喘著粗气,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彤彤的钞票,看厚度得有小一万,塞进小沙弥手里:“我找方丈!有急事!救命的事!”
小沙弥捏著那沓钞票,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低眉顺眼:“施主请随我来。”
钞能力果然在哪都管用。梁军被引著穿过几重院落,绕过熙攘的大殿,来到一处僻静的禅房。禅房外古木参天,环境倒是清幽。
小沙弥在门外低声通报:“方丈,有位施主有急事求见。”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浑浊的声音:“请进。”
梁军推门而入。禅房里燃著檀香,味道有点冲鼻。一个穿着明黄色袈裟的老和尚盘坐在蒲团上,面色确实红润,就是眼皮有些浮肿,像是没睡醒。
他手里捻著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看见梁军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梁军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老和尚面前的蒲团上,声音带着哭腔:“大师!方丈!您可得救救我啊!”
老和尚被他这架势弄得眼皮跳了跳,捻佛珠的手指停了一下:“施主莫急,慢慢说,有何灾厄?”
梁军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可能被厉鬼缠身,额头上莫名其妙出现个洗不掉的十字架印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他重点强调了赵家那几个死人,还有刚死的王刚,都顶着这玩意儿,现在轮到他了。
“大师,我这肯定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邪祟!非常凶的邪祟!非要我的命不可啊!”梁军哭嚎著,偷偷抬眼观察老和尚的反应。
老和尚半眯着眼睛,听着梁军的讲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梁军放在旁边、鼓鼓囊囊的手包上瞟。
等梁军说完,老和尚才缓缓睁开眼,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隔夜斋饭加白酒的味儿?
“阿弥陀佛!”老和尚摇著头,表情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施主,你这招惹的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啊!这是一只修行了千百年的凶煞!怨气凝结成了实体,非要找替身不可!凶,大凶之兆!”
梁军一听,脸唰地全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千百年的凶煞?他差点瘫软在地,连连对着老和尚磕头:“大师!活佛!您法力无边,一定要救我!多少钱我都出!只要您能救我!”
老和尚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沉吟著,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我寺世代传承,有几位祖师爷亲手开光加持过的佛宝,蕴含无上佛法,最能克制这等凶煞邪祟。”
他微微侧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拎出两件东西。一件是一尊巴掌大小,颜色暗沉,做工甚至有些歪斜的铜佛像。
另一件是一串黑不溜秋,珠子大小都不太均匀的木佛珠。
“此乃本寺镇寺之宝,等闲不示于人。”老和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将这尊金佛请回家,供奉在书房最高处,早晚三炷香,心要诚。这串佛珠,必须时刻戴在手腕上,诵经之时手握珠串,可增法力护体。”
梁军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件其貌不扬的“佛宝”,心里有点打鼓,这玩意儿能行吗?看着还没夜市地摊上的精致。
老和尚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补充道:“待到今夜子时,阴气最盛,那凶煞必定再来寻你。你切记,提前躲到自家卧室的衣柜里去。衣柜狭小,藏匿人身,能隔绝部分鬼物感知。再有金佛镇宅,佛珠护体,那凶煞寻你不到,纠缠无果,熬过子时,它自然便会退去了。”
“躲躲衣柜里?”梁军张大了嘴,这操作听起来怎么那么不靠谱呢?跟赵明当初听到“躲床底下”时一个反应。
“正是!”老和尚一副“此中玄妙你不懂”的高深表情,“此乃避其锋芒,敛息匿形之法!寻常人我绝不告知!”
“那这佛宝怎么请?”梁军咽了口唾沫,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和尚不再说话,眼帘低垂,手指却缓缓抬起来,比划了六,他觉得不妥,又比了一个八
梁军惊叫起来:“六十八万!!”
老和尚嘴角猛地一抽,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捻佛珠的手指都顿住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八万的,结果又是这样…阿弥陀佛!
梁军心里一咯噔,咬紧后槽牙,豁出去了:“六十八万?!好!六十八万就六十八万!我请了!”
只要有用!钱没了可以再贪,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一想到因为这十字架死的人,他就不寒而栗。
他生怕老和尚反悔,赶紧掏出手机,颤抖著操作起来。
直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才像虚脱一样,瘫软在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尊小铜佛和那串木珠子捧在怀里,如同捧著自己唯一的生机。
他千恩万谢地退出了禅房,背影仓惶。
禅房内,看着梁军消失的方向,刚才还宝相庄严的老和尚,猛地从蒲团上跳起来,双手颤抖地抓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零,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他死死咬著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声音,像是在拼命忍住狂笑的冲动。
他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压着嗓子对着话筒吼:
“快!赶紧的!再去义乌进一批那种铜佛像和木珠子!对!就是最便宜的那种边角料做的!妈的又来一个冤大头!这钱真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