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赵家那栋令人窒息的大别墅。
坐进自己车里,他死死攥著那串价值十万的佛珠,仿佛那是连接阳间的唯一缆绳。
赵泰虽然没明说信不信,但那句“先顾好你自己”已经是最好的默许。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撑过今晚!
回到他那间依旧冰冷的高级公寓,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尊花了三十万“请”来的小铜佛,按照南华寺方丈的“指点”,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客厅电视柜最显眼的位置。
那佛像做工粗糙,面容模糊,此刻在他眼中却散发著救命的金光。
光有佛像和佛珠,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颤抖着手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如何驱鬼 民间方法”。
网页上瞬间弹出无数条信息,看得他眼花缭乱,也看得他心惊肉跳。
“黑狗血!至阳之物,泼洒可破邪祟!”
“大公鸡!司晨报晓,阳气最盛,鬼怪退避!”
“童子尿!纯净未泄,可破污秽阴气!”
赵明的眼睛亮了,仿佛在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好几根闪闪发光的救命稻草!
对!双管齐下!不!多管齐下!
佛家道家加上民间偏方,看那个死彪子还敢不敢来!!!
他立刻冲出公寓,开车直奔最近的一个大型菜市场。
此时已是下午,菜市场里人头攒动,气味混杂。
赵明这副西装革履、头发凌乱、眼神惊恐的精英模样,在满是家庭主妇和小贩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挤到一个卖活禽的摊位前,指著笼子里一只羽毛油光发亮、神气活现的大公鸡,对摊主喊道:“老板!就要那只!最精神的!”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边麻利地抓鸡捆脚,一边笑着搭话:“老板好眼光!这公鸡壮实,炖汤最补了!”
“不炖汤!”赵明紧张地打断他,“我我拿回家镇宅!”
摊主愣了一下,看着赵明苍白的脸色和奇怪的眼神,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收了钱。
接着,赵明又开始寻找卖黑狗的地方。他围着市场转了两圈,终于在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一个牵着几条土狗的人。
“有没有黑狗?纯黑的!一点杂毛都不能有!”赵明急切地问。
狗贩子打量了他一下,指了指一条体型中等的黑狗:“这条咋样?看家护院一等一!”
“我要它的血!现在就要!”赵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狗贩子皱起了眉头:“现杀放血?老板,这”
赵明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沓钞票塞了过去:“快点!我急用!”
在金钱的魔力下,狗贩子不再多言,找来工具,当着他的面过程有些血腥。
赵明强忍着不适,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塑料桶接了小半桶尚且温热的黑狗血。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反胃,但他却像是捧著圣水一样,紧紧抱在怀里。
最后一样,童子尿。
这玩意儿有点难办。他总不能去公共厕所蹲守吧?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目光瞥见菜市场旁边正好有一家幼儿园,正值放学时间,不少家长牵着孩子的手走出来。
赵明的心砰砰直跳,一个大胆或者是愚蠢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实则扭曲僵硬的笑容,朝着一位正牵着个小男孩的年轻妈妈走了过去。
“那个这位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赵明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难以掩饰的尴尬。
年轻妈妈警惕地看着这个举止怪异、怀里还抱着个散发腥味塑料桶的男人,下意识地把孩子往身后拉了拉。
“你有什么事?”
赵明指了指她身后那个约莫四五岁、正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看着他的小男孩,硬著头皮,用极其卑微的语气说道:
“我我想请问一下能不能让您家孩子尿一点给我?一一杯就好”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了。
年轻妈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绝伦的话。
旁边几个接孩子的家长也停下了脚步,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齐刷刷地射向赵明。
“你你说什么?!”年轻妈妈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震惊和愤怒,“你神经病啊!”
“不是您别误会!”赵明急得满头大汗,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我我有用!真的!我付钱!我出一百!不!五百!买一杯!”
他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红彤彤的钞票!
这场面简直匪夷所思!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在幼儿园门口,抱着血桶,挥舞钞票,要买小孩的尿!
年轻妈妈气得脸色通红,一把打掉他递过来的钱,拉着孩子快步离开,边走边骂:“疯子!离我们远点!”
其他家长也纷纷投来鄙夷和警惕的目光,窃窃私语。
赵明看着地上散落的钞票,又看看周围如同看猴戏般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但他对王彪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羞耻心。
他不死心,又试图接近另一个带小孩的老人,结果差点被老人的扫把打出来。
最终,在他近乎偏执的坚持和挥舞钞票的诚意“打动”下,一个看起来家境不太好的老人家,在半信半疑和“反正也不亏”的心态中,让自家小孙子对着赵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一次性纸杯,贡献了多半杯澄澈的液体。
赵明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盖好盖子,将那杯“圣水”和其他“法宝”一起,郑重其事地放回了车上。
回到公寓,他开始了最后的布置。
客厅中央,铜佛像正襟危坐。
墙角,拴著那只不明所以、偶尔打鸣的大公鸡。
黑狗血桶放在进门玄关,盖子虚掩,随时准备泼洒。
那杯童子尿,则被他放在了卧室床头柜上,触手可及。
整个公寓,此刻弥漫着一股混合著血腥味、鸡屎味和一丝若有若无骚气的、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
赵明环顾著自己这全副武装的“堡垒”,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但他心里却升起一股虚脱般的安心感。
他摸了摸腕上的佛珠,看了看额头上镜子中那个青色十字架,又瞅了瞅角落里那只茫然踱步的公鸡。
一切准备就绪。
现在,只等夜晚降临了。
他倒要看看,花了这么大价钱和力气搞来的这些“驱邪圣物”,对王彪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到底管不管用!
而漂浮在公寓天花板角落的萧然,将赵明这一系列匪夷所思、鸡飞狗跳的操作尽收“眼”底。
他的意识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无语的漠然。
这个蠢货
他难道不知道,真正索命的,从来不是什么王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