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点,医院老楼里的安静越发渗人。
陈新坐在护士站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可眼睛却忍不住瞟向走廊深处。
灯光昏黄,把墙壁上的裂纹照得格外清淅,偶尔传来的水管滴水声,在寂静里象极了脚步声。
他总觉得后颈发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可每次回头,都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怎么这么安静啊……” 陈新小声嘀咕,又往万莉的方向凑了凑。
万莉正低头整理病历,闻言头也没抬:“老楼病人少,这个点大多睡了,安静很正常。”
“那别的护士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新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栋楼虽然老,可也不至于连个值班护士都没有。
万莉终于停下笔,解释道:“我是特护,主要负责几个重症病人。”
“这栋楼是老楼,平时病人就少,其他护士都被调去隔壁新住院楼了,有时候这边人手不够,我就过来帮忙加班。”
话音刚落,叮的一声,调用铃突然响了,红灯亮起,显示是2 床。
万莉起身拿起护士帽戴上,对陈新说:“我去看看,2床的大爷年纪大了,可能需要帮忙。”
她走到护士站门口,又回头嘱咐,“要是待会还有别的床铃响,你就先去问问情况,让他们等我一会儿;要是需要拿东西、打水之类的小事,你就帮着办一下,省得来回跑。”
“行,你放心去吧。” 陈新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慌。
万莉一走,这护士站就剩他一个人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连个壮胆的都没有。
万莉走后,陈新把手机音量调大,点开一个搞笑视频,想靠声音驱散心里的不安。
可视频里的笑声在空旷的护士站里显得格外突兀,反而让他更紧张了。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调用铃的指示灯,生怕突然亮起。
“叮!”
怕什么来什么。
调用铃又响了,这次亮的是5床的灯。
陈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墙上的钟。
时针和分针正好重合,指向十二点整。午夜十二点,老楼病房,单独一个人……
“别慌别慌,万莉说了,可能就是病人需要帮忙。”
陈新给自己打气,站起身往5床走去。
5床和3床在同一个病房,白天万莉跟他说过,这病房里只有5床住着一个老奶奶,3床是空的,上午刚送走人。
他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里面只开了一盏床头小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床的位置。
“奶奶,您按铃了吗?是需要帮忙吗?” 陈新轻声问,一步步走到5床旁。
床上的人慢慢转过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揉了揉眼睛,疑惑地说:“我没按铃啊,孩子,是不是你听错了?”
“没按?” 陈新愣了一下,看向床头的调用铃按钮,按钮是完好的,没有被碰到的痕迹,
“可指示灯显示是5床响了,会不会是您不小心碰到了?”
老奶奶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没碰那个铃。”
陈新心里犯嘀咕。
难道是线路又出问题了?
还是哪个调皮的家属恶作剧?
他正想转身回护士站,跟万莉说一声,老奶奶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孩子,等会儿,隔壁好象找你。”
“隔壁?” 陈新皱了皱眉,“4床没人啊,这病房就您。”
“不是4床,是3床。” 老奶奶指了指旁边的床位,语气肯定,“我刚才好象听见3床有人喊你。”
“3床?” 陈新心里一紧,上午刚送走人的床位,怎么会有人?
他看向老奶奶,觉得她可能是年纪大了,听错了,
“奶奶,3床没人,上午刚……”
“不可能!” 老奶奶打断他,眼神很坚定,“我真的看见有人坐在3床上,你去看看,别是人家有急事。”
陈新心里琢磨:这老奶奶这么坚持,不会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吧?
还是说,真有哪个家属没走,待在3床上?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总没错,省得老奶奶一直惦记。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3床。
3床在窗边,因为没人住,床单被套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
可就在陈新走到床前的瞬间,他瞳孔猛地一缩。
床上根本不是叠好的被褥,而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病号服,背对着窗户,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谁啊?!” 陈新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张床上坐着?这床是空的,你是病人还是家属?”
中年男人没说话,还是保持着盯着他的姿势,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陈新心里有点发毛,又后退了两步,想回头跟老奶奶说这里真有人,
可当他转头看向5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5床上空空如也,刚才还在说话的老奶奶,竟然不见了!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象从来没人躺过一样。
“卧槽!” 陈新大骂一声,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奶奶呢?
这个男人又是谁?难道真的遇到万莉说的传说了?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
一步步朝陈新走过来。
陈新心里的恐惧瞬间被愤怒取代。
不管是人是鬼,这么吓自己,绝对不能忍!
他下意识眯起眼,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地面。
男人的脚下,有一道清淅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是人!不是鬼!
陈新悬着的心瞬间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满肚子火气。
合著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自己!
他握紧拳头,冲上去对着中年男人的胸口就是一拳:“你有病是不是?大半夜在这装神弄鬼!”
“别打别打!” 中年男人赶紧后退,双手护在胸前,“我就是想测测你的胆量!没别的意思!”
“测胆量?” 陈新更气了,又是一拳打在他骼膊上,
他边打边骂,拳头一下下落在中年男人身上,下手不算重,但足够解气。
“别打了!我是万莉的爸爸!”
中年男人急了,一边躲一边喊,“我是万莉的亲爸!你再打我跟你急!”
陈新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又是一拳:“呸!你是万莉的爸爸?我还是她爷爷呢!”
“编瞎话都不会编!敢吓我,今天不把你打服,我就不姓陈!叫爹!快叫爹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