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孟修观激动地笑起来。
商酒偏移开视线，看向他，一向没有波动的眼眸难得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师尊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她拜入他门下。
这一次，是裴彧拜入他门下。
上一次，有着遥远的距离她没有看清。
这次，她看清了。
那眼神中，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的灵丹仙草。
眼底满是痴狂与兴奋。
她的视线看向一侧，收下其他弟子的长老们，他们都是满眼的欣慰与欢喜。
不一样。
她皱了下眉，敛下眼底的沉思，视线看向下方。
毫无防备撞进了一双深黑的眼眸中。
少年似乎一直在看着她，不然也不会在看下去的瞬间跟他对视上。
又是在看她？
他那么喜欢看她？
裴彧收下孟修观递来的玉佩。
从这一刻，彻底成为灵剑峰的一员，商酒的小师弟。
收完徒弟。
孟修观像是有急事匆匆回了灵剑峰，只留下商酒领着裴彧。
“师姐。”裴彧弯着唇，朝她喊着。
商酒扫了他一眼，视线掠过他身上破旧的衣物，
“嗯。”
“既然成为师尊的弟子，那我带你去领你的衣服和物品。”
说完，抬步往前走。
裴彧快步跟在她身后，身体贴近，中间甚至插不进一只手臂。
那股淡淡的清香更加的浓郁。
他餍足的眯了下眸。
“师姐，我成为你的师弟你开心吗？”
商酒闻言，偏头看向他。
视线在他下弯的眼眸上停顿了几秒，眉心轻皱。
“你是问我？”
“你怕是问错了人，或许你的家人朋友更适合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
裴彧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大师姐，对感情似乎格外不敏感。
“可是师姐……我没有家人和朋友。”
少年声音低沉下来，连带着上扬的唇角也跟着压下，眸光黯淡。
商酒脚步微顿，眉心皱起得越发明显。
“莫要伤心难过。”
“以后这南天宗就是你的家，你会在这交到朋友。”
“可我不想认识其他人。”
少年只是看着她，漆黑的眸色倒映着她的影子，“我不敢跟其他人交朋友，他们只会欺骗我，甚至欺负我。”
“我只想跟师姐你在一起。”
商酒脚步彻底停滞住。
她站在原地，一双冷清的眉眼似乎放大。
似有些不解，又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几秒才僵硬开口。
“你……想让我当你长辈？”
按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不想交朋友，只想跟自己在一起。
那就是只有“家人”这个可能。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只有长辈这个名头最合适。
“这万万不可。”
不等裴彧开口，她先开口拒绝。
“我们之间无血缘关系，且这些不合礼数，这想法你还是放弃吧。”
裴彧：“……”
他睁着一双眼怔愣在原地。
张唇想解释但解释不出口的无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裴彧沉默了一会。
“师姐。”
“你……经常一个人待着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商酒愣了下，反问：“你为何知道？”
“……猜的。”
商酒颇为有些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觉得面前这位新来的小师弟看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本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师姐，另一位更是这次弟子选拔中名声响亮的掌门新徒弟，两人在一起出现，在宗门内格外显眼。
周围看来的目光让裴彧默默挺直了脊背。
尤其是在拿到弟子服饰时，看着上面跟商酒衣服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那满腔情绪最终化为了越来越上翘的唇角。
“师姐——”
他眉眼弯着，转头看向身侧情绪淡淡的商酒。
商酒视线触及到他的目光，对上那明亮的眼眸恍惚了一瞬，淡色的眼眸顿了下。
本想教导他莫要自傲。
只是话到口中，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拿好东西，那便回去吧。”
“去往灵剑峰我会帮你安排好住处。”
裴彧走到她身侧，眨着眼，“我的住处能在师姐的旁边吗？”
“这样我若是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询问师姐。”
商酒一步步往前走，洁白的衣袂飘飘。
“教导你的主要是师尊，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询问师尊。”
“师尊会为你解惑，他的讲解比我讲解得更加清楚明白。”
裴彧垂眸：“可是我不敢面对师尊。”
“我……有点怕他。”
身后脚步声停顿，商酒跟着转过身，看向他低垂下的脑袋。
这位小师弟比想象中似乎更加粘人需要她。
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关心吗？
只是想着，她无声叹了口气。
算了。
“既然我身为你师姐，若是师尊有事无法解答你也可以来找我。”
毕竟是自己的师弟，年长他那么多，还是多照顾一些。
裴彧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
“多谢师姐。”
只是还未抵达灵剑峰，孟修观先一步传来消息。
他要闭关。
出关时间未定。
这新来的小师弟将由商酒照顾教导。
信蝶将话带来，化作一滩粉末消散。
裴彧自然听清了那信蝶带来的话，低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流光。
他惶恐偏过头，咬着唇，指尖小心翼翼抓住她的袖口。
“……师姐？”
“师尊今天才收我为徒，今日就闭关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商酒视线望向他。
对上那双潋滟着水色雾蒙蒙的双眸。
视线再次看向他抓住自己袖口的那手指，指腹粗糙，手背上有着明显的伤痕。
裴彧察觉到她的视线，手指蜷缩了下，颤巍巍收了回去。
“师姐，我不是故意……”
“无事。”
“师尊一向如此，他时常闭关。”
说得话无头无尾。
裴彧却知道她在向自己解释。
他低着头，压住上翘的唇角，闷声“嗯”了一句。
前往灵剑峰的道路是一道长长的阶梯。
视线向上，一眼望不到头。
若是普通人想要达到，需要最少一天的时间。
裴彧站在阶梯下，看着前方被雾气遮挡的阶梯。
他再一次看向商酒，还未出口商酒先一步祭出本命剑。
“我带你上去。”
她根本不给他机会喊她。
只是才刚认识这一会，她都有些数不清他到底喊了自己多少次师姐。
像是一个黏黏糊糊，甩不掉又不能丢弃的灵宠，着实聒噪。
裴彧盯着她手中那锋利的剑。
上面站下一人倒是还好，但若是站下两人会变得拥挤。
身体怕是要紧贴在一起。
他压着唇角的笑，朝她走近。
一阵冷风袭过，领口被一只手抓住。
下一刻，脚下悬空。
商酒踏着剑，抓着他的领口带着他冲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