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手。”
她红着一张脸命令，手上握着叉子用力，想要将叉子拿回来。
加尔这才恍然回神，松开了手指。
只是落向她身上的眸子似乎越发的深邃，眼底隐隐有什么暗色在翻涌。
“小姐，您继续用餐，我在这陪着您。”
明明本该是关心的话，但落在他口中却变了意味。
这句话对梵妮来说更像是一句暗含威胁的话。
她低了下头，目光看着面前桌子上琳琅的午餐，拿起叉子叉起食物慢吞吞送入口中。
加尔立在她身侧。
眼睫半拢下，落向她那张咀嚼着食物的唇。
梵妮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落在她脸上那灼热的视线。
她偏开头，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塞进口中的食物咀嚼了很久都没有咽下。
温热的气息靠近她的脸颊，加尔低头嘴角含着笑，温声询问，
“小姐，果然是需要我帮你吗？”
梵妮咀嚼的动作顿了下，耳尖红着看了他一眼，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重新叉起食物塞进口中。
低着头。
一味嚼着口中的食物。
许是太过专注，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
“刺啦——”
一声刺耳的破碎声在耳边炸开。
“小，小姐……”
爱丽丝一只手推着房门，身边是破碎掉的茶杯，里面的茶水迸溅在地板上，溅出一片湿痕。
她呆愣愣地看着用餐的梵妮，心脏在这一刻剧烈跳动。
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与喜悦。
小姐愿意用餐了！她自己想要用餐了！
梵妮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对视上，停顿了两秒。
越过她，透过那半开的门缝，与她身后的加尔视线相对。
加尔半眯着眸，无声冲她勾起唇角，无声道：
“小姐，乖乖用餐。”
梵妮移开视线。
在爱丽丝关门进入的那一刻，慢吞吞放下手中的刀叉。
爱丽丝顾不上地上破碎的渣子，绕过来走到梵妮身边，目光在餐桌上的食物上停顿了几秒。
跟之前的对比，分析出她吃了多少食物后，眼底的激动更是无法遮掩。
“小姐是喜欢今天的午餐吗？”
梵妮垂眸盯着那些午餐，顿了几秒出声。
“……不喜欢。”
欸？
虽然内心激动小姐愿意吃饭，在这种无关的小事上愿意出声说话，但爱丽丝始终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不喜欢还愿意吃吗？
她小心翼翼出声询问，“小姐不喜欢这些饭菜，那我把这些东西端走让他们重新再做一些怎么样？”
梵妮摇着头，眼底的疲惫再次浮现出来。
爱丽丝叹了口气，只能像往常一样让人将她抱在床上休息。
看着她闭上眼睛。
她端着那些剩下得食物走出房间。
加尔在她出来时，视线快速地扫过她手中的食物。
没有变。
跟他离开时，食物状态一模一样。
看来自从她发现他离开后这些食物她就没有继续动过。
他捻了下指尖。
看着爱丽丝的背影远去。
维斯塔公爵从管家口中知道梵妮主动吃东西后，立马让管家将爱丽丝带了过来。
爱丽丝来到时，维斯塔公爵正在大厅中来回走动。
“梵妮现在真得愿意用餐了？”
“是的公爵大人。”爱丽丝道：“今天我进入小姐的房间时就见到小姐在用午餐。”
“只是我询问小姐喜不喜欢今日这午餐时，小姐她说……不喜欢。”
梵妮病后就再也不表达对任何事物的喜欢与讨厌。
能让她明确说出“不喜欢”两个字那是真得不喜欢。
只是不喜欢今日的午餐，那为什么会自愿吃下呢？
维斯塔公爵也是这个想法。
只是他不敢前去看望梵妮。
每一次过去只会勾起她心底的愧疚。
她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对不起所有人。
这反而让她的病情越发严重。
这也是明知道她愿意吃饭，他却不敢去探望她的原因。
“你没有在现场？”
维斯塔公爵声音一顿，“当时房间内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爱丽丝摇头，“小姐不喜欢其他人围观她用餐，之前吃饭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现场。”
“那她卧室附近还有没有别人。”
维斯塔公爵不相信梵妮会在突然间想要用餐。
而且从爱丽丝描述中，梵妮的病情并没有很好的缓解。
“加尔，加尔在附近。”
爱丽丝突然想到一直被她下意识忽略的人。
加尔除了每日会跟她一起陪在小姐身边，都没说过几句话，甚至做过些什么。
她总是会下意识将他当作空气。
维斯塔公爵：“……加尔？”
管家提醒：“公爵大人，加尔是小姐那天从斗兽场带过来的奴隶。”
“现在我按照您的吩咐让他跟在小姐身侧。”
维斯塔公爵转了下手指上的钻戒，眼眸半眯，“那就将他带过来，我有话询问他。”
加尔似乎早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带来，神色平静跟在管家身后。
维斯塔公爵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奴隶的身上。
昨天虽然见过一面，但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梵妮的身上，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新来的奴隶。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窗外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衣服上的装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跟梵妮相同的碧绿色眼眸盯着他，瞳孔透露着冷漠和疏离。
他没有废话。
看着他问道：“今天梵妮用午餐时你在做什么？”
加尔垂着眸，“我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那你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其他人进入？为什么梵妮会愿意食用午餐？”公爵大人问出一连串问题。
加尔沉默了一下，“……没有其他人进入。”
“至于小姐为什么会用餐，或许是因为我曾跟小姐聊过天。”
“聊天？”维斯塔公爵放在腿上的手顿住。
梵妮现在根本不会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就算是他这个亲生父亲，她也很少应声。
现在竟然跟一个新来的奴隶说话。
他不自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不可否认，这加尔是梵妮主动要求带回来，若是愿意跟他说话，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维斯塔公爵：“说了什么？”
“我要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
“抱歉公爵大人。”加尔摇头恭敬道：“这是我与小姐约定好的，关于内容不能告诉所有人。”
“包括您……公爵大人。”
维斯塔公爵原本升起的怒火在听到他提起梵妮时缓慢压了下去。
“既然是梵妮决定不告诉，那我不再过问。”
“但是加尔。”他眼神示意一旁的管家。
管家立刻上前，将准备好的金币放在加尔面前的桌上，金币耀眼的光芒在这一刻映照在他的脸上，连带着那深蓝色的眼眸都被映得亮了些。
这些金币足够一个普通人花一辈子。
而他们就那么轻易的拿出来。
加尔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维斯塔公爵继续说：“既然你能帮助到梵妮，那我希望你继续帮助她，最好是让她回到之前的性格。”
“而这些，是我给你的赏赐，当然，这也只是一小部分。”
“你做的越好赏赐就越多。”
说完这句，他突然顿了下，语气瞬间沉下，“当然，你也不要忘记到底是谁救了你。”
“我不缺乏衷心的人，我需要衷心的对象是梵妮。”
“若是你做出对梵妮不好的事，我会让你过得比在斗兽场还要凄惨。”
加尔垂着头，脸颊两侧的发丝因着他的动作滑落，遮挡下金币映向脸颊的微光。
“公爵大人您放心。”
“我会永远忠心于维斯塔小姐。”
“永远臣服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