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树影被拉得老长,像张张模糊的手影。搜嗖暁说蛧 耕辛蕞全李乐嫣在半梦半醒间哼唧了一声,头往暖和的地方蹭了蹭,正好靠在张起灵的肩头。
张起灵身体微僵,却没动,只是目光垂落在她汗湿的鬓发上。那点湿意蹭在他颈侧,带着点温热的痒,像有只小虫子在爬。他抬手,犹豫了半秒,终究还是轻轻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开,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李乐嫣睫毛又颤了颤,没醒,只是小嘴微微松开,像卸了点防备。
副驾的黑瞎子从后视镜里瞥到这幕,吹了声轻哨,被阿宁冷冷扫了一眼,才悻悻地转回头,小声嘀咕:“哑巴张也有温柔的时候”
阿宁没接话,只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著,目光落在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牌上——“可可西里界”。她拿出手机快速敲了条信息,屏幕光映亮她半张脸,眼神锐利如刀。
后座的吴邪睡得正沉,口水差点流到背包上,怀里的笔记本被压得皱了角。突然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他“唔”了一声,迷迷糊糊睁眼,正好撞见张起灵低头看着李乐嫣,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小哥”吴邪揉着眼睛嘟囔,“她醒了没?”
张起灵摇头,声音低沉:“没。”
李乐嫣像是被吵醒了,眉头又皱起来,嘴里含糊地念著什么,听不清字句,只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张起灵抬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蹙著的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吴邪看得一愣,心里那点对李乐嫣的警惕,莫名淡了些。他打了个哈欠,又倒头睡去,这次睡得很沉,连阿宁接电话的声音都没吵醒他。
“对,人接到了,还有意外收获。”阿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嗯,按原计划”
挂了电话,她回头看了眼后座。张起灵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李乐嫣睡得安稳了些,嘴角甚至带了点浅浅的笑意。阿宁收回目光,踩了脚油门,轿车加速驶进苍茫的暮色里,车灯光柱劈开黑暗,像在追逐著什么看不见的影子。
车猛地“砰”一声撞上什么东西,李乐嫣从混沌中惊醒,整个人弹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就听见吴邪带着火气的声音:“张起灵!你到底什么时候从青铜门出来的?倒是说句话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争执吓了一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刚抽噎了两声,旁边忽然凑过来一张脸,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味。
“哟,醒了?”
李乐嫣吓得往后缩了缩,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微微发抖
“哎哎,别哭啊。”黑瞎子连忙往后退了退,语气比在玉室时软了些,“我又没怎么你,这哭起来跟断线珠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乐嫣想起自己莫名出现在这陌生地方,周围的人穿着奇怪的衣裳,连坐的这“铁盒子”都透著诡异,鼻尖一酸,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糊了满脸,眼神也渐渐失了神,茫然地望着车窗外荒芜的景色。
“你别吓唬她?”吴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忡,他正瞪着黑瞎子,一脸警惕。
黑瞎子推开车门,侧身让他下去:“我可没有心吓唬,小三爷?”
“你是谁啊?”吴邪没好气地反问。
不远处传来阿宁的声音,她刚在营地搭好帐篷,转过身道:“他是黑瞎子,和张起灵齐名的人物,这次是我请的顾问。”
“什么?”吴邪眼睛瞪得溜圆,“小哥是你请的顾问?”
阿宁挑眉:“你三叔请得起,我就请不起?”
趁两人拌嘴的功夫,黑瞎子伸手想扶李乐嫣下车。她犹豫了一下,见他没再拿匕首,才怯生生地抬起手,轻轻搭在他掌心。那手软软凉凉的黑瞎子戴着皮手套,都能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他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帮她稳当地踩在地上。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背着包径直往营地深处走,自始至终没回头。李乐嫣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吴邪还想追上去问张起灵,被黑瞎子一把拽了回来。“别追了,那哑巴就这样。”黑瞎子笑嘻嘻地拉开外套,露出两侧别著的七八副墨镜,款式各异,“你看我这行头,够酷吧?”
“你有病吧?挂这么多墨镜干嘛?”吴邪没好气地甩开他。
“不是让你看墨镜。”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系著的皮带,牛皮质地,带着粗犷的纹路,“我这皮带,纯牛皮的,质量一等一。跟你投缘,给个真情患难价,四百四十四,怎么样?”
“不必了,我用绳子凑合就行。”吴邪举了举手里从小哥帽子上抽出的绳子,转身就要走,又被黑瞎子拽了回来。
“哎,半折!二百二十二!这价够意思了吧?”
“你真有病!”吴邪挣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乐嫣站在原地,听着他们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手里还攥著裙摆的一角,呆呆地看着帐篷林立的营地,眼里满是茫然。
“你叫什么?”阿宁走了过来,声音依旧清冷,却没了初见时的审视。
“我我叫李乐嫣。”她小声回答,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阿宁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多说,直接把她领到自己的帐篷,丢过去一套衣服:“换上。”
李乐嫣展开一看,顿时愣住——那衣服竟是短袖长裤,胳膊腿都露在外面,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都白了。
“这这是什么衣服?”她声音发颤,“怎么能露胳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闭嘴,别哭。”阿宁见她又要哭,眉头皱了皱,语气却缓和了些,“我们要去的地方路况不好,你穿那襦裙不方便,容易被刮破。”
见李乐嫣还是手足无措,阿宁叹了口气,接过衣服,耐著性子教她怎么穿。短袖t恤套在身上松松垮垮,长裤束着脚踝,倒比襦裙轻便多了。
只是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实在碍事,阿宁找了根皮筋,把她的头发分成两股,麻利地编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
李乐嫣摸著辫梢,抬头看了看阿宁。她脸上虽带着不耐烦,手指却很轻柔,编辫子时没扯疼她分毫。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阿姐,虽然阿姐总嫌她麻烦,不爱带她出门,却总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她。心里一暖,对阿宁的亲近感又多了几分,眼神也没那么怕了。
阿宁被她看得不自在,转过身收拾东西:“安分点待着,别乱跑。”
李乐嫣乖巧地点点头,小手攥着衣角,看着帐篷外走动的人影,默默哽咽:父皇,阿姐,乐嫣好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