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将那完整的寻龙盘收入储物袋，动作自然。
白玉京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穷尽数百年心血追寻的东西，在完整的那一刻，便换了主人。
“此物由我保管。”韩天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待到出海之日，再取出不迟。”
白玉京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笑。
“理当如此。”他重新坐下，恢复了万宝楼主人的气度，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他轻轻拍了拍手。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与殿内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去感知，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传令下去。”白玉京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温和，内容却冰冷刺骨，“放出消息，就说坠星海深处，‘黑潮之眼’再现，有上古洞府出世，内藏化神之秘。让‘鱼饵’们动起来，把戏做真一点，我要在三个月内，让天古海域所有藏在阴沟里的老鼠，都闻着味出来。”
“是。”黑影躬身，随即如一滴墨水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馀的动作。
“至于韩太上需要的那三十六种材料……”白玉京端起茶杯，目光落在韩天脸上，“我万宝楼倾尽所有，可以凑齐。只是那‘龙源之水’，乃我宗门立派之本，与贵宗的‘万源之水’齐名，干系重大。韩太上，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是最后的试探。
“天工集团的情报网，比你想象的要大。”
他丢下这句模棱两可，却又引人无限遐想的话，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白玉京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天工集团……
又是这个神秘的，仿佛无所不知的组织。
张横赶紧跟上。
韩天看着脚下的黄金虹桥如烟云般消散，看着那座奢华的凌云殿在视野中缓缓远去。
直到鲲鹏巨舰化作流光，彻底驶离了万宝楼的海域，张横喘匀了气，又立刻兴奋起来，凑到韩天面前，满脸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太上，您也太神了！三言两语，就把那老狐狸拿捏得死死的！他那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不过……”张横话锋一转，又开始担忧起来，“咱们真要跟他们合作啊？这不等于把狼领进自己家羊圈吗？到时候他们要是反咬一口……”
韩天看着远方的云海，终于开了口。
“无妨！”
“那……太上，您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有‘龙源之水’的？我跟着您这么久，可从没听说过天工集团还有什么情报网啊？”
韩天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猜的。”
“啊？”张横的嘴巴又张成了“o”型。
“星宗有‘万源之水’镇压气运，白玉京的万宝楼能与星宗分庭抗礼数万年，必然也有同等级的宝物。”韩天语气平淡，“天古海域，水属本源之物，除了‘龙源之水’，还能有什么？”
张横呆呆地看着韩天，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就……就凭这个？
万一猜错了呢？
张横看着韩天那云淡风轻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位太上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这种将人心和天下大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算计。
……
与此同时，万宝楼，凌云殿。
白玉京依旧维持着端茶的姿势，一动不动。
殿内，除了他，再无一人。
许久，他缓缓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冰凉。
“天工集团……”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管韩天是猜的，还是真的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棋局已经开始，他白玉京，既是棋手，也已入局。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记录着三十六种材料的玉简，神识再次沉入其中。
九天息壤，星辰秘银，幽冥神铁……
每一样，都足以让万宝楼伤筋动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龙源之水”四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来人。”
又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传我手令，开启‘龙渊宝库’。”
黑影的身形猛地一颤，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命令。
“楼主，龙渊宝库乃是……”
“执行命令。”白玉京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黑影领命退下。
白玉京站起身，走到殿前，负手望着星宗远去的方向。
“韩天……”他轻声自语，“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