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内，大长老的命令如同一道法旨，在所有长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龙长老，那位新晋的金丹长老，以脾气火爆和对炼器的痴迷闻名。此刻他站在殿中，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先是朝着大长老深深一躬，随即转身，对着韩天，行了一个晚辈对前辈的九十度大礼。
“韩前辈！日后但有差遣，龙啸万死不辞！”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丝颤斗，那是极致的兴奋。
韩天坦然受了这一礼。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带来的技术革命，将由眼前这个狂热的炼器师，在星宗内部彻底点燃。
大长老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挥了挥手。
“都去吧。龙啸，宗门上下，人、财、物，你皆可调动。我只要一个结果，不要让我失望。”
“是！”
龙长老再次行礼，转身时，脚步都带着风，仿佛迫不及待要去大干一场。其馀长老也纷纷告退，看向韩天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纯粹的敬畏与好奇。
很快，宏伟的凌霄殿内，只剩下大长老、韩天，以及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张横。
气氛沉静下来，大长老脸上的威严散去，多了几分长辈的温和。
“坐。”他指了指身边的蒲团。
韩天依言坐下。
张横尤豫了一下，也找了个最远的位置，把半个屁股搭在蒲团边缘，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根柱子。
“你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送礼吧。”大长老亲自为韩天斟了一杯茶，茶水清澈，星光点点，显然不是凡品。
韩天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他看着杯中沉浮的星光，沉默了片刻。
“大长老，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但说无妨。”
“因为天南修真界灵气贫瘠，当初我给天南修真界的元婴修士指了一条千万天古海域的路，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韩天抬起头，目光平静，“他们……可还好？”
他问的是所有人，但脑海里闪过的，是那几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无论是敌是友，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大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你是在担心他们会在这天古海域惹出乱子？”
韩天没有否认。
大长老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你倒是小看了他们，也小看了我星宗。”
他抿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他们都是人中龙凤，心气高得很。刚到天古海域时，确实有些不适应，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我星宗，别的东西不多，就是秘境多了些。”
“在他们熟悉一段时间之后，我便做主，将他们都送进了一处名为‘星陨秘境’的地方。”
“星陨秘境？”韩天眉毛微挑。
“那是我星宗历代祖师坐化之地，里面残留着无数前辈的道则感悟，但也充斥着混乱的时空乱流和心魔幻境。”大长老的语气很平淡，象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们而言，那里是最好的磨刀石。要么，在里面脱胎换骨突破化神，真正适应这方天地的法则；要么，只能出秘境找一地方培养后辈安享晚年。”
“他们都去了？”韩天问。
“都去了。”大长老点头，“一个不落，而且，都是主动请缨。天南修真界的元婴修士，骨子里的傲气，不比你少。”
韩天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集中起来，既给了他们机缘，也避免了他们在外面惹是生非，牵连到自己。
“那他们……”
“放心。”大长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星陨秘境自成一界，与外界隔绝。他们在里面闹出再大的动静，也影响不到天古海域的格局。至少未来百年，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韩天彻底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将那杯蕴含星光的灵茶一饮而尽。
“多谢大长老。”
这一声谢，真心实意。
“谢什么。”大长老摆摆手，“你为宗门带来了万世之基，我为你解决一点后顾之忧，理所应当。”
同时大长老的神色重新变得郑重。
他看着韩天，目光深邃。
“韩天，你这次回来，带着如此重礼，想必所图不小。说吧，你需要宗门为你做什么？”
韩天站起身，对着大长老，再次躬身。
韩天这一躬，拜得郑重其事。
大殿之内，先前因龙啸长老而起的火热气氛早已散尽，只馀下一片深沉的寂静。
“晚辈确实有一事相求。”韩天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宝座上那位深不可测的老者。
大长老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脸上看不出喜怒。“讲。”
一个字，沉甸甸的，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中。
韩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晚辈想向宗门，打听一个地方。”
“哦？”大长老眉毛微动，示意他继续。
韩天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大长老和张横的耳中。
“归墟界。”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凌霄殿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先前还星光流转的茶杯，在大长老手中微微一滞，一圈细微的涟漪荡开，杯中的星光瞬间紊乱。
大长老脸上那份长辈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韩天身上。
“你，再说一遍。”
韩天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如山岳般压来的气势，平静地重复道：“归墟界。”
大殿内，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良久，大长老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三个字？”
他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丝探究的杀意。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询问，而是在盘问一个可能威胁到整个宗门根基的秘密。
韩天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晚辈在一处古籍残篇中偶然得见，只知其名，不知其详。心中好奇，想来以星宗之底蕴，或许知晓一二。”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却又漏洞百出。
大长老是什么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人老成精。他自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更明白，有些事，刨根问底不是明智之举。
他盯着韩天看了许久。
终于，大长老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眼色。
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归墟界……”他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得悠远，“那不是你现在应该打听的地方。”
他话锋一转，重新看向韩天，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不过，你为宗门立下万世之基，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归墟界的事，但作为交换……”
大长老身体微微前倾，一双仿佛能洞穿古今的眸子，锁定了韩天。
“我要你，替宗门去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