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宝阁的密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云梦泽最好的炼器师,胡大师,正对着一堆拆解开的工蜂零件,满头大汗。他身旁的孙淼,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怎么样?”孙淼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
“总管事,这……这东西,邪门!”胡大师拿起一个齿轮,手指捻了捻,“用的就是最普通的黑铁,连一丝灵气都没有。可它的咬合精度,却不输于我用百年寒铁精心打磨的法宝机括。”
他指着那些被小心翼翼拆下来的能量丝线,那古怪的麻花辫结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有这能量回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稳定得可怕。我试着用传统手法复刻,灵力一导进去,直接就烧了!”
孙淼的眼角抽了抽:“那成本呢?我们能造出来吗?”
“能!”胡大师咬了咬牙,“用上好的灵材,我能造出比它精巧十倍的。只是……只是成本,恐怕要两千下品灵石打底。”
两千灵石。
孙淼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攥紧。
他明白了。对方卖的根本不是一个法宝,而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能将石头变成金子的恐怖手段。这已经不是在抢生意了,这是在掘他百宝阁的根。
……
天工阁内,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门口的队伍,比开业那天还长。但奇怪的是,排在前面的,有不少都是熟面孔。
“下一个!”马飞嗓门洪亮,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自己的工蜂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满脸堆笑:“马教习,您给看看,能不能在我这宝贝后面,焊个小铁框?我打渔的,想用它撒网。”
“撒网?”马飞瞥了他一眼,拿起工蜂掂了掂,“行。加固机身,重做配平,再给你焊个精钢框。三百下品灵石。”
那汉子脸一垮:“怎么比买个新的还贵?”
“爱改不改!”马飞眼睛一瞪,“我这叫私人订制!我用的可是百炼精钢,你以为是路边捡的破铜烂铁?下一个!”
汉子一咬牙:“改!我改!”
张横不知从哪儿搬了张椅子,坐在马飞身后,手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脸上的肥肉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维修,只是小道。这“魔改”,才是真正的金矿!
另一边,田一则被一群年轻修士围着。
“田教习,我的工蜂最近飞得有点慢,是不是能量内核损耗了?”
“不是。”田一接过工蜂,熟练地打开外壳,指着里面一处积满了灰尘的散热口,“你这天天往矿洞里钻,灰都堵死了,能快才怪。回去拿水冲冲就行,别用灵力,会短路。”
他现在,象极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各种疑难杂症。
一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是刘三。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短衫,虽然不华贵,但精神头和几天前判若两人。
“田教习。”刘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我想给‘希望’换个好点的能量内核。我最近接了些送急信的活,原来的有点不够用了。”
田一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只被擦得锃亮的工蜂,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刘三,正因为这小小的铁疙瘩,生活一点点变得不同。
“行,给你换个‘长续航版’的。”田一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新的能量内核,“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谢谢田教习!”刘三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远处,正沉浸在“魔改”业务创收喜悦中的张横,耳朵尖锐地捕捉到了“打八折”三个字。他猛地回头,看向田一的眼神,充满了痛心疾首,仿佛在看一个败家子。
……
鲲鹏舰桥。
光幕上,清淅地呈现着天工阁内外的一切。
“报告宗主。”林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工蜂’已初步完成市场开拓。用户自发的改装须求,已催生出全新的盈利点。以刘三为代表的个体,正基于‘工蜂’平台,构建新型的个人商业模式。天南修真界的底层生态,正在发生结构性改变。”
秦奋的目光,从马飞那粗犷的焊枪,移到田一耐心讲解的手指,最后落在了刘三那张充满希望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符火急火燎地飞了进来,张横那张胖脸在空中显现,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宗主!宗主!出大事了!”他几乎是在哭喊,“原材料!炼制工蜂的黑铁矿、赤铜,全线涨价!云梦泽周围几个宗门,象是串通好了一样,一天一个价!再这么下去,咱们就要亏本了啊!”
韩天看着他那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笑了。
鱼儿,终于咬钩了。
他没有理会张横的哀嚎,而是转头看向秦奋。
“你的学生,已经学会了造、卖、修。是时候,让他们学点新东西了。”
他抬起手,一道金色的指令,通过鲲鹏舰桥,瞬间传达到了天南大陆每一个天工学院弟子的身份玉牌上。
正在算帐的田一,正在焊接的马飞,正在组装零件的阿织……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玉牌,正微微发烫,一行崭新的金色大字,浮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