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撞破了李默的秘密,王海便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看向韩天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鄙夷,而是象一头饿狼,盯着一块肥肉,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
“韩老四,过来!”
这日,韩天刚清理完猪圈,王海便象使唤一条狗一样,将他唤到了自己院中。
他一脚踹翻了韩天刚打来准备清洗的水桶。
“哗啦”一声,污水溅了韩天一身。
“废物东西!这点活都干不好!水都打不稳!”王海破口大骂。
韩天低着头,身子微微发颤,仿佛吓破了胆。
“弟子……弟子该死。”
“该死?”王海狞笑一声,凑到他耳边。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东西,别跟我装了。”
“一个人的运气是有限的,有些宝贝,不是你这种废物能拿得稳的。”
韩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王海很满意他的反应,拍了拍他苍老的脸颊。
“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继续当你的‘吃蛋人’。”
“否则,后山那废蛋坑,就是你的埋骨地!”
“王……王管事……弟子……弟子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韩天声音沙哑,一副真被吓傻了的模样。
“哼!还装!”王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杀机。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你要是还不开窍,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他一脚将韩天踹倒在地,扬长而去。
韩天趴在地上,浑身污秽,过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木屋。
斗笠的阴影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接下来的两天,王海的针对变本加厉。
他让韩天去清理最凶暴的二级妖兽剑齿虎的兽栏,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又故意克扣他的食物,让他当众出丑。
韩天则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老实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畏缩,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这让王海越发得意忘形。
在他看来,这老废物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宰割。
第三天黄昏。
王海正在院中擦拭着自己那柄巨大的板斧法器,神识却死死锁定着韩天的木屋。
他看到,李默那个穷鬼,又一次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韩天的屋子。
但很快,李默便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象是见了鬼一样。
紧接着,王海“看”到,韩天在屋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个包裹。
他将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东西,用黑布层层包裹,塞进了怀里。
然后,他戴上斗笠,推开门,竟是趁着夜色,朝着宗门外围的方向,快步走去。
“想跑?”
王海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鱼儿,终于忍不住要逃了!
他收起板斧,身形一晃,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没有丝毫怀疑。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老废物,带着宝贝连夜跑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韩天一路佝偻着身子,脚步跟跄,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走。
他几次“险些”摔倒,有好几次都“慌张”地回头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一切,都让远处的王海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得意更盛。
他象一个耐心的猎人,戏谑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
终于,韩天走出了宗门范围,进入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峡谷。
这里人迹罕至,妖兽横行,是宗门地图上都标注了“危险”的局域。
黑风峡谷。
见四下再无他人,王海不再隐藏。
“嗖!”
他如同一只大鸟,从一块巨石后一跃而出,轰然落在韩天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老东西,还想跑?”
王海狞笑着,将那柄门板似的巨斧扛在肩上,一步步逼近。
“把宝贝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他的眼中,满是贪婪与杀戮的快意。
在他看来,结局已经注定。
然而,预想中老废物的惊恐求饶,并没有出现。
韩天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地抬起头,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没有半分的慌乱。
有的,只是一种平静,一种让王海心里莫名发毛的、可怕的平静。
“王管事,你终于还是跟来了。”
韩天的声音,不再沙哑,不再怯懦,而是带着一股子彻骨的冰冷。
他那佝偻的腰背,在这一刻,缓缓挺直。
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轰然散开!
王海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股致命的危险感,从心底升起。
“你……你装的?”
“现在才明白,太晚了。”韩天冷冷地看着他,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话音未落。
“唳——!”
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鹰啸,猛地从夜空中炸响!
王海骇然抬头!
只见一道巨大的黑色闪电,撕裂夜幕,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凶煞之气,从高空俯冲而下!
那不是鹰!
那分明是一头披着玄铁翎羽的怪物!
那锋利如刀的爪子,在月光下闪铄着森然的寒芒,仿佛能撕开一切!
直取他的面门!
“该死!”
王海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猛地将巨斧横在身前!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王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撞得连连后退,双臂发麻,虎口都裂开了!
他骇然地看着那只一击之后,盘旋在半空的黑鹰。
这哪里是当初那只病怏怏的废鹰!
这股气息,这股力量,分明已经超越了一般二级妖兽的范畴!
“变异妖兽!”王海失声尖叫,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终于明白,这老东西的倚仗是什么了!
然而,不等他喘息。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从侧面阴影中袭来!
王海心中警兆狂鸣,下意识地侧身躲避。
“噗!”
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猛地看向韩天,只见那老东西不知何时,已经祭出了几根闪铄着寒光的灵针法宝,正悬浮在身前,遥遥指着自己。
“老杂种!你敢阴我!”王海气得目眦欲裂。
他终于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这个老废物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杀人夺宝,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韩天语气平淡,催动灵针,再次攻了上去!
一场绝杀之局,在这寂静的峡谷中,瞬间展开!
王海彻底陷入了苦战。
天空之上,那头被韩天命名为“玄煞”的黑鹰,如同一尊死神。
它的速度快如鬼魅,每一次俯冲,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它的爪子和喙,坚硬堪比上品法器,每一次碰撞,都在王海的巨斧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王海被死死压制,只能被动防御,狼狈不堪。
而地面上,韩天更是阴险到了极点。
他从不与王海正面硬拼,而是象个经验最老道的猎手,利用地形不断游走。
他手中的灵针,刁钻而狠辣,总是在王“hai”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麻痹、刺痛、迟缓……
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让王海烦不胜烦,一身实力,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啊啊啊!老子要撕了你!”
王海状若疯魔,法力疯狂鼓动,巨斧上亮起刺目的灵光,一招“力劈华山”,狠狠地斩向玄煞!
玄煞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双翼一振,灵巧地避开了锋芒。
而就在此刻,三枚灵针,如同毒蛇出洞,直奔王海毫无防备的后心!
王海吓得亡魂皆冒,强行扭转身形,用后背硬扛了这一击。
“噗噗噗!”
灵针入肉,剧痛传来,他一个跟跄,险些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你的法力……为什么还如此充沛?!”王海又惊又怒地吼道。
他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法力,可这个老废物,却依旧气息平稳,仿佛法力无穷无尽!
韩天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在心中冷笑。
《长春功》本就以绵长着称,再加之有窃灵瓶在暗中源源不断地转化精纯灵机补充,与他打消耗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王海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他的眼中,开始流露出恐惧和绝望。
他想逃。
可玄煞死死地缠住了他,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终于,在又一次躲避灵针的偷袭时,王-hai“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就是现在!
韩天眼中精光爆射!
“唳!”
玄煞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不顾一切地俯冲而下,用自己的翅膀,硬生生扛住了王海回防的巨斧!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玄煞发出一声痛鸣,左翼顿时鲜血淋漓。
但它也为韩天,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结束了。”
韩天低语一声,最后一枚淬了剧毒的灵针,悄无声息地,洞穿了王海的咽喉。
“呃……”
王海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那点寒芒,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平静的老人。
“你……你……”
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玄煞趁此机会,锋利的鹰爪,狠狠地抓进了他的天灵盖!
“噗嗤!”
红白之物四溅。
王海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依旧残留着无尽的贪婪、惊骇与不甘。
死不暝目。
韩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走到玄煞身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喂它服下,又小心地为它处理伤口。
“辛苦你了。”他轻声说道。
玄煞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依赖。
安抚好玄煞,韩天转过身,冷静地开始处理现场。
他先是利落地收走了王海的储物袋和法器,抹去了上面所有的神识印记。
然后,他捡起王海的巨斧,在尸体上又补了几下,制造出被巨力钝器和利爪撕扯的伤痕。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将一些早就准备好的,不知名妖兽的毛发和鳞片,洒落在战场周围。
最后,他双手掐诀,打出几个低阶法术,将此地的灵力波动搅得一片混乱。
做完这一切,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属于自己和玄煞的痕迹留下。
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冷静得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头死去的牲畜。
他看着王海的尸体,眼神冰冷。
从明天起,御兽宗只会流传一个消息。
杂役管事王海,贪功冒进,试图捕捉一头强大的野生妖兽,却不幸技不如人,被妖兽反杀,尸骨无存。
做完这一切,韩天戴上斗笠,带着玄煞,如一个幽灵般,悄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