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康熙坐龙椅，脸色阴沉，他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福全，每次上朝都要在他脸上那几颗新鲜的麻点上多停留一会儿。
眉头厌恶地一皱——这蠢货，连麻子都长得这么磕碜！看着就烦！
福全撅着屁股，不敢站直，时不时抽口冷气，脸比纸白。
“皇…皇上！”
福全带着哭腔开嚎，“您可得给臣弟做主啊！臣弟…臣弟差点就交代了！”
“福全，起来说话，说清楚，昨夜你府上又闹什么幺蛾子？”
那“又”字咬得特别重，康熙声音冰冷且带着嫌弃。
福全哆嗦着爬起来，动作僵硬，疼得龇牙咧嘴。
“皇上！不是幺蛾子！是有人要害臣弟！要害咱大清的根儿啊！”
他尖着嗓子，唾沫星子乱飞。
“翰林院王鸿绪！那狗东西！他带了个妖僧慧空进府！使的都是下三滥的邪术！字儿能自个儿变红变黑！吓死个人！臣弟府上前些日子刚被那挨千刀的周木头炸了粪坑
…臣弟怀疑，王鸿绪跟那周木头，就是一伙儿的乱党！里应外合，要害死奴才，动摇国本啊皇上！”
康熙的手指在龙椅上敲得越来越急。
斗法？变红变黑？听着就邪门！福全蠢是蠢，但这吓破胆的怂样不似作伪。
王鸿绪？一个翰林清流，平时看着挺老实，编《明史》也算卖力…居然有反心？还是背后有人？！
康熙眼神盯着福全脸上那几颗麻点，越看越膈应，声音更冷。
“斗法经过，给朕一字不漏地说！”
福全赶紧添油加醋，把释暂疑师徒如何“业火焚天”、“九幽罡风”、“镇魔符录”灭杀妖僧吹得神乎其神，重点突出自己如何在“弥勒怒火”降临前抱住了真佛释大师的大腿。
康熙越听脸色越沉。
妖僧？真佛？太他娘的玄乎！跟听志怪小说一样，福全这蠢货！但…万一是真的呢？这乱党都敢炸王府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而且…官员参与！这才是最让康熙心惊肉跳的！王鸿绪平时居然一点看不出来？这背后…水太深！
“皇上！”
福全又扑通跪下，哭嚎。
“王鸿绪这狗贼包藏祸心！您得严办啊！”
“够了！”
康熙猛地一拍龙案！震得茶盏一跳！
他指着福全，怒火蹭蹭往上冒。
“动摇国本？你也配提国本！你堂堂裕亲王府，先是被个包衣奴才炸了粪坑！弄得满城风雨，现在又让个翰林带着妖僧登堂入室！爱新觉罗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科尔坤！”
康熙咆哮着点名。
九门提督科尔坤，赶紧出列跪下。
“奴才在！”
他额头冒汗，知道要糟。
康熙指着科尔坤的鼻子骂。
“朕让你抓那周木头！人呢？！这都多少天了？！连根毛都没摸到！废物！饭桶！现在倒好，乱党都勾搭上翰林，在亲王府里兴风作浪了！你九门提督是干什么吃的？！眼瞎了还是腿瘸了？！”
科尔坤头埋得更低，后背全是冷汗。
“奴才…奴才无能！奴才该死！”
康熙胸膛起伏，眼神象要吃人，他死死盯着科尔坤，又扫过福全那张带着麻点的蠢脸。
“裕亲王府，接二连三出事！妖僧横行，乱党勾结官员！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刺杀！这是有人要动摇我大清国本！要掘我大清的根基！”
他猛地看向科尔坤，杀气腾腾。
“科尔坤！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看押翰林院侍读王鸿绪！押入你九门提督衙门大牢！给朕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那周木头在哪！王鸿续同党还有谁！审不出来，你这提督也别干了！”
“嗻！嗻！奴才领旨！奴才就是豁出命去，也一定撬开他的嘴！”
科尔坤磕头如捣蒜，心里发狠，王鸿绪这酸儒，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十层皮！
这时，权相明珠站了出来，一脸忧国忧民，他隐晦地瞥了一眼福全。
“皇上息怒！裕亲王所奏，虽…虽略显离奇，但妖僧邪术竟能潜入王府，翰林清流竟身涉其中！此事实在诡异！细思极恐啊皇上！”
他声音带着深沉的忧虑，看向康熙。
“这说明什么？说明乱党贼子，其势已成！其触手，已深入我京城腹地！甚至…已渗透到官员之中！就在我等身侧！京城…危矣！”
明珠提高声调，掷地有声：“臣斗胆恳请，即刻起，京城全城宵禁！九门提督衙门、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全员出动！挨家挨户，严查各坊市、会馆、寺庙道观！宁可错查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定要将这些魑魅魍魉，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康熙阴沉着脸，明珠的话，戳中了他最深的恐惧，官员参与…这太可怕了！王鸿绪，平时藏得太深！
明珠话锋一转，语气恳切中带着一丝狠劲儿。
“至于王鸿绪…此獠身为翰林侍读，世受皇恩，竟行此大逆不道、勾结妖邪之举！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审讯一事，关系重大，恐涉朝堂隐秘。臣，明珠，不才，愿亲自提审此獠！会同科尔坤大人，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为皇上分忧！为裕亲王雪耻！”
康熙盯着明珠那张“忠肝义胆”的脸，又看看地上还在抽抽的福全。
明珠主动请缨…？是怕王鸿绪在科尔坤那莽夫手里，吐出些不该吐的东西？还是乘机打压异己？
毕竟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人，结党营私的事儿也没少干。
“准。”
康熙冷冷吐出一个字。
“王鸿绪妖僧一案，由大学士明珠会同九门提督科尔坤，共同审理！三日之内，朕要结果！福全，滚回你府里养着！别再给朕惹事！”
“嗻！谢皇上！谢皇上隆恩！”
福全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心里还在盘算那两箱金银能不能真把“弥勒馀怒”给平了。
李家村。
油灯昏黄，烟气缭绕。
周牧、释暂疑、李雪臣、刘家兄弟、李寄福、铁臂张振山等几个内核坛主都在。
周牧把王府斗法、斩慧空、吓尿福全、敲诈两箱金银的事儿，挑重点说了。
“……就这么着，银子抬回来了，那王鸿绪估计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