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万寿殿前广场。
气氛比寿宴当日更加肃杀凝重。白玉铺就的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一座高台,敖青龙君端坐其上,面色沉肃,不怒自威。
两侧分别坐着几位龙宫长老以及那来自无尽海的敖烈等人。
敖烈神情淡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台下,黑压压地站满了被要求前来“观礼”的各方宾客。
青玉、墨峥与鳌十三站在靠前的位置,能清淅地感受到台上载来的压迫感。
四周环绕着密密麻麻、甲胄森然的龙宫卫队,兵戈寒光闪铄,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肃静!”司礼官老龟妖声音洪亮,压下场中细微的骚动。
敖青缓缓起身,龙眸扫过台下众妖,声音带着沉痛与威严:
“诸位道友!本君寿辰之际,竟有狂徒潜入行刺,幸得龙宫上下戒备森严,未能得逞,刺客伏诛。
然,经查证,此非孤案,必有同党接应潜伏!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公开审讯擒获之疑犯,查明真相,以正视听!”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带人犯!”敖青一声令下。
只见一队精锐卫兵押解着数名被特制锁链捆缚、气息萎靡的水族妖修走上高台。
这些“人犯”形态各异,有鱼妖、有虾兵、以及两名……鲛人!
那两名鲛人,一男一女,男性面容俊美却带着惊怒,女性容颜秀丽但脸色苍白。
他们身上穿着赴宴时的华服,此刻却狼狈不堪,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屈辱和一丝恐惧。
他们正是前来为敖青贺寿的鲛人族使者!
“开始审讯!”敖青坐下,示意司礼官主持。
老龟妖上前,先指向一名看起来象是普通鱼妖的犯人,厉声喝道:“说!尔等受何人指使,如何潜入龙宫,行刺龙君有何图谋?!”
那鱼妖浑身颤斗,眼神闪铄,在卫兵的呵斥和台下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似乎承受不住压力,结结巴巴地开口:
“小……小的……是……是受了鲛人族‘汐月宫’的密令……混入贺寿队伍……伺机……伺机接应刺客……”
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个听起来颇为合理的潜入方式和接应计划,细节详尽,仿佛确有其事。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两名鲛人使者身上!
鲛人男使者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胡说八道!我鲛人族与龙宫纵有嫌隙,也绝不行此卑劣之事!此人分明是诬陷!”
老龟妖不理他,又连续审讯了另外两名“同党”,一个是看似憨厚的蟹妖,一个是眼神阴鸷的水蛇妖。
他们起初还嘴硬,但在龙宫某种“秘法”的压迫下,最终也“崩溃”招认,指认的幕后主使,无一例外,都指向了鲛人族!供词相互印证,听起来天衣无缝。
每多一份“证词”,台下众妖看向鲛人使者的目光就多一分怀疑和冰冷。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妖修,也开始窃窃私语,认为证据确凿。
“冤枉!天大的冤枉!”鲛人女使者泪流满面,声音凄厉。
“我等奉族中之命,诚心贺寿,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龙君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敖烈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每个妖修耳中:“证据确凿,供词一致,皆指向鲛人族。若非事实,岂会如此巧合?莫非龙宫还会冤枉尔等不成?”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高台之上,敖青面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两名鲛人使者:“鲛人族使者,对此,尔等作何解释?”
男使者强压怒火,咬牙道:“龙君!此皆一面之词!这些所谓的‘同党’,身份不明,来历不清,其供词漏洞百出!
我鲛人族愿与他们对质!还请龙君允许我传讯族中,请长老前来,查明真相!”
“对质?”敖烈冷笑一声,“只怕贵族长老来了,也是百般抵赖。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龙宫遇刺,岂能因尔等一句‘冤枉’便就此作罢?
敖青道友,此事关乎龙宫威严,若不严惩,日后何以服众?”
他的话,如同火上浇油,将现场的气氛推向更加紧张的边缘。不少妖修纷纷点头,觉得敖烈所言在理。
青玉在台下冷眼旁观,心中疑窦丛生。那些“同党”的招供看似合理,但总觉得太过顺畅,仿佛排练过一般。
尤其是敖烈那看似公正、实则步步紧逼的态度,更让他确信此事背后必有蹊跷。那两名鲛人使者的惊怒和委屈,不似作伪。
墨峥传音道:“青玉兄,我看那俩鲛人不象装的,倒是那敖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肯定有鬼!”
鳌十三也低声道:“此事已成僵局。敖青龙君骑虎难下,必须给各方一个交代。鲛人族若不肯认罪,冲突恐怕难以避免。”
果然,高台之上,敖青沉默片刻,最终沉声宣布:“此事关系重大,本君需亲自与鲛人族主事者交涉。
在此之间,所有涉案嫌犯,包括鲛人族使者,暂押龙宫水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君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龙宫继续封锁,直至真相大白!”
卫兵上前,不顾鲛人使者的挣扎和抗议,将他们与那些“同党”一同押了下去。
“除奸大会”草草收场,但留下的,却是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敖青与敖烈等人返回主殿,显然要进行更深入的谋划。
而台下的宾客们,心中各怀心思,都知道,云梦大泽的天,恐怕要变了。
青玉望着那两名鲛人使者被押走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这场精心策划的“除奸大会”,更象是一场为发动更大冲突而准备的序幕。
他和墨峥、鳌十三,乃至所有被困在龙宫的宾客,都已身陷这场风暴之中,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