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答应无碍,不会影响大局。”
“有那封圣旨在,赵兴多半会答应,有他赵氏的兵马,便有极大的机会能守住京都。”
“毕竟来的并非蛮王,而只是蛮王亲卫。”
林渊想了想道。
他原本也没指望能号令所有人对抗司马家。
这里终究是齐国,他的根基并不在此,也并不指望能够真正撬翻这片天。
他的目的,只是拿下司马肇始。
或者退一步,逼迫司马肇始交出解除尸气的办法。
馀下的,他不想去管,暂时也没那个精力去管。
林渊的答案,将曹慕诗涌到嘴边的提议给按了回去。
她听出了林渊的退缩之意。
方才说的对抗司马家,恐怕并非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明白了,那,我似乎也只能祝公子武运昌隆了。”
曹慕诗勉强挤出些许笑意,眼中原本期盼的神色消失无踪,转而又恢复成初次见面时那般的无神。
见状,林渊有心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安慰的话来。
眼下楚国的状况他尚且还没理清楚,雪雨还重伤未醒等着他,岳如鸢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个时候,他着实是没那个精力去管更多的事。
他只是人,不是神。
达者才能兼济天下,他现在只能暂且独善己身。
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曹慕诗起身走向自己的寝宫。
偌大的皇宫之内,除了司马家安排的金吾卫、太监总管之外,她甚至连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坐在宫殿的顶上,林渊并未急着离开。
他看着曹慕诗,就象是在看一个孤独的傀儡。
这个傀儡有自己的思想,也想要反抗,可她找不到方法,也找不到人愿意帮她。
想来,曹枉死的时候,她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曹枉,夏安然,司马肇始……”
“楚国的废州立牧,以及齐国的九品中正制……”
两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弊病,却同样受到蛮夷的威胁。
且两国最终的命运都已经定下,都要亡在蛮夷的铁蹄之下。
是不破不立,还是说,姜堰武所忌惮的那位,本就出身于蛮夷之中,所以她心向蛮夷?
不对,由中原百姓掀起的拨乱反正,才能叫不破不立。
而蛮夷,那顶多也只能叫五胡乱国!
蛮夷的破坏性太大了,让蛮夷灭两国,这一破可就没有任何可能再立的起来了。
忽然,林渊想到了一点。
自己看到过的结局,其实未必是结局。
林鸿业父子借齐国的手灭了楚国,又借蛮夷的手灭了齐国。
可他们终究没能灭了蛮夷,也未能将他们重新赶回关外。
甚至于,林天羽开创的王朝,顶多也只能算是与南北两蛮三分天下。
而无论南蛮还是北蛮,都不善经营,不善耕种。
一旦他们将各自的地盘霍霍完了,抢不到足够的资源了,那难道不会转而盯向被包夹在中间的王朝吗?
要知道,无论南蛮还是北蛮,其蛮王都拥有着所向披靡的力量。
林天羽,能挡住?
如果他挡不住,那最后的结局,恐怕就是中原被蛮夷撕碎、族灭,再无传承。
“如果林天羽挡不住,那换成我,只凭一个楚国,能挡住吗?”
自言自语中,林渊想到了这个问题。
以一国之力面对南北蛮夷,这种事林天羽做不到,他多半也做不到。
国力摆在那里,即便是发挥到极限,也不可能首尾兼顾。
哪怕是前朝实现了大一统的大汉,在面对南北蛮夷之时,也得修筑长城退守防线。
乃至于大汉的太祖皇帝还被蛮夷包围过,险些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林渊并不觉得自己能做的比大汉那位太祖皇帝还要好,如果按照他原本的打算,直接放弃齐国,那恐怕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齐国,似乎不能亡。
至少不能过早的亡,也不能亡在北蛮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目光转向曹慕诗的寝宫。
司马肇始野心太大,赵兴蛇鼠两端态度不够坚定,夏安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现在林渊都不敢确定,他口中究竟有几句话是真。
曹慕诗脑子不笨,能力、性格也都不差,否则也不可能短短片刻便与夏安然达成了和解。
可身为皇帝,可以是孤家寡人,但身后绝不能没人,手底下也绝不能没有可用的力量。
而她的背后过于薄弱,齐国当下的这些士族门阀,任何一个,都不是她能驾驭的。
强行安排,最后怕是依旧难逃沦为傀儡的命运。
那么,谁能用来辅佐她?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天色明而复暗,寝宫中点起烛火,曹慕诗的身影重又坐到窗口,林渊才有了主意。
如果旧时的门阀都不可用,那就现扶持起一个好了。
就象是扶持曹慕诗这个傀儡一样。
一个也是扶,两个也是捧。
更何况,他似乎有个绝佳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渊的身影自皇宫的最顶端一跃而下。
黑影几乎是在眨眼间冲入寝宫。
曹慕诗的反应甚至都慢了半拍,待林渊找了个椅子坐下,她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来。
“公子?”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愿意为了皇位,或者说,为了齐国做到哪一步?”
林渊摇头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曹慕诗双目忽的亮了亮。
“任何事都可以!”
“曹皇叔死前唯一的执念,就是想让齐国变的更好。”
“我想完成他的期盼,也想守护住登基大赦天下之时那些百姓的笑颜,我觉得,这是我的职责。”
“为此,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皆可,甚至即便公子想夜宿寝宫也未尝不可,只要公子愿意保密。”
她知道,林渊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些问题,既然他问了,那就一定是改变了先前的主意。
所以她要争取,拼命地争取!
“那你愿意看到第二个司马家的崛起吗?”
“这……”
“我自是无妨,只是夏、赵两家野心勃勃,他们若成第二个司马家,对公子而言也绝非好事。”
“我说的也不是他们,既然是扶持,那自然是要从零开始!”
“狗长大了,也就养不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