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矿区后,皮耶罗私下找到维图斯,“您雇佣这些矿工,想让他们在之后的攻城战挖掘地道?我的队伍也有许多波西米亚矿工,到时候正好编成一队。”
维图斯:“从波西米亚(后来的捷克斯洛伐克)到意大利,这趟旅途可不简单。”
皮耶罗抓着头发,费力找到一只虱子,“没办法,波西米亚爆发了胡斯战争,局势动荡,许多银矿倒闭,失业矿工跑到国外谋生,这很正常。
然而,招募新成员之前,记得摸清他们的来历。先前有批矿工看上去不错,我请他们到酒馆喝酒,灌醉之后,问出了一件惊天秘闻”
皮耶罗停顿片刻,感受到青年的不耐烦,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那批矿工来自矿业重镇——库腾堡,六年前在酒馆闹事,不知什么原因,杀死了前来征税的伯爵和随从,还分割了他们的尸身,公然丢弃在大街上。这太过分啦,我担心哪天他们心情不好,连我也杀了,因此没有雇佣这些矿工。”
沿着原路返回热那亚,维图斯召集矿工们,“你们可以走了,或者留下来帮我做事,工资待遇和普通的雇佣兵相同。”
长达两年的劳作,希腊矿工已经习惯了抱团,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商量,决定给这位身家阔绰的老爷打工。
“真不打算回家?港口有很多船只,你们挑一艘前往阿提卡或者伯罗奔尼撒的商船,提议在船上干活代替船费,船长应该不会拒绝。”
马库斯哭丧着脸,“出发前我和村里人眩耀,发誓成为剑术大师,混成这个鬼样子,我没脸回去了。唉,我还是帮您做事吧,至少不用面对乡亲们的嘲讽。”
还有一个原因是生活压力,希腊境内山脉众多,可用于耕作的土地非常有限,即使这群矿工回家,也找不到足够的耕地养活自己。
早在古典时期,一旦希腊城邦人口过剩,会派遣公民在地中海沿岸和黑海沿岸创建殖民地,例如那不勒斯、马赛、拜占庭(公元四世纪被君士坦丁大帝定为新的罗马首都,改名君士坦丁堡)。
恍惚间,维图斯从矿工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在君士坦丁堡找不到出路,同样待在意大利赚辛苦钱。
“都是些苦命人,也罢,以后跟着老爷混饭吃。”
他领着众人进入炮兵营地,拿出一本空白书册,记录矿工的名字、年龄和籍贯。半小时后,维图斯合拢书册。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雇佣的士兵,佣兵团的规矩如下”
维图斯一次性说了二十二条规矩,矿工们听得晕头转向。末了,有人询问佣兵团的名字,维图斯抓着头发,突然想起几天前参加宴会,金枪鱼汤的味道很不错,索性把“金枪鱼”作为名字。
“列队,随我领装备。”
维图斯找到负责后勤的佛罗伦萨贵族,“乌索亚少爷,上次缴获的盔甲还在吗?”
乌索亚取下腰间的钥匙串丢给护卫,然后拿起一柄小刀,小心翼翼刮掉某些墨水字迹。维图斯瞥了眼羊皮纸,发现这人的拉丁语造诣颇深,引经据典,用的还是最美观的花体字,估计心思都用到这上面了。
进入仓库,矿工们开始挑选各自的护具,之前缴获的米兰式板甲被各佣兵团挑走,还剩一些锁子甲和板甲衣。
维图斯没有在这方面省钱,“尽量选板甲衣,假如某些部件损坏了,从其它板甲衣拆下好的部件,尽量凑出一套完整的盔甲。”
板甲衣是锁子甲和板甲之间的过渡装备,防御力介于两者之间。
中世纪早期的骑士装备锁子甲,里面还穿一件武装衣。为了获得更好的防护,有人把金属板固定在武装衣上面,复盖胸、腹、四肢,成为13世纪盛行的板甲衣。显然,这种盔甲比一套完整的板甲更便宜。
挑选完护具,维图斯带着他们前往另一座仓库,领取长戟、单手锤和匕首,虽然他们隶属于炮兵部队,关键时刻还是要参与肉搏。长戟适合结阵厮杀,单手锤适合混战。
再往后,是衣服鞋袜,以及打火石、铁锅之类的日用品。
许久,维图斯再度找到乌索亚,后者还在写信,只不过换了个写信对象,这次他换成了法语,用的还是“十四行诗”的高难度体裁。维图斯看不懂,但内心大受震撼。
说起来,自己很久没给君士坦丁堡写信了,要找个什么借口蒙混过去?
学习艺术?不行,我只会用炭笔素描,不会各种油画技巧。唔,就说我在钻研数学,假如他们追问,随便抛出几个数学问题就把他们难倒了
维图斯忙着糊弄父母和兄长,乌索亚忙着讨好情人们。双方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对完帐,维图斯爽快地支付一千三百弗罗林。
“如果在城内的铁匠铺采购,价格至少翻一倍。”怀揣这种想法,他满意地带人返回驻地。
次日清晨,维图斯找到烂鲱鱼佣兵团,花钱雇佣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担任教练,向矿工传授使用长戟的技巧。。
矛尖的下方是月牙形斧刃,主要用于劈砍,沉重的斧刃能产生巨大的破坏力,足以劈开厚重的板甲和头盔。维图斯记得15世纪有个勃艮第国王,“大胆”查理,他在某次战役亲自上阵,结果被瑞士人的长戟劈开头盔,连带着头颅也被劈成两半,造成了赫赫有名的“裂颅”事件。
斧刃的背面是钩刺,混战期间,士兵可以用它钩住骑兵的甲胄缝隙,将其拽下马背,落马的重装骑士行动不便,很容易被解决。
假如是步兵之间的格斗,长戟兵也可以用钩刺钩住敌人的腿或盾牌,破坏敌人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