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空气，滚烫。
汗水，灰尘，还有胜利后残余的肾上腺素，混合成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凌天瘫在角落的椅子上，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抽走了。
何润佳的眼圈还是红的，脸上却挂着止不住的笑，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冷月抱着手臂，靠在门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紧绷的肩膀，却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操！”
刘星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啸。
“爽！太他妈爽了！”
他抓起旁边的一条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那张总是挂着傻笑的脸，此刻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你们看到了吗？台下那几个哥们儿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何润佳被他逗笑了，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我……我差点以为小孤独要不行了……”
她看向凌天，眼神里满是后怕和骄傲。
“你跪下去的时候，我心跳都停了。”
凌天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别说了……能量……耗尽了……”
“耗尽个屁！”
刘星一骨碌爬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凌天的后背。
“你那是封神！懂吗！封神之夜！”
他兴奋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不行，今天必须庆祝！必须！”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宵夜！我请客！烧烤！管够！”
“好耶！”
何润佳第一个举手赞成，刚才的紧张和激动，让她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冷月也酷酷地点了点头。
“可以。”
只有凌天，从臂弯里抬起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烧烤店……人好多……”
“怕什么！”
刘星走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脖子。
“今天你就是神！谁敢惹你，我用鼓棒敲碎他的头盖骨！”
就在这片欢腾的气氛中，那个被扔在角落的年轻人，终于颤抖着，将他录制的视频，上传到了b站。
他想了半天，最后在标题栏，敲下了一行字。
【卧槽！地下live惊现吉他之神！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弹琴的！全程高能！别眨眼！
视频，发布成功。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的举动，刚刚点燃了一场席卷全网的风暴。
视频上传后的前十分钟，波澜不惊。
只有几个凌天“玉子小姐”账号的老粉丝，通过系统推送，点了进来。
“咦？凌神发新视频了？不是薇尔莉特系列吗？”
“什么鬼标题党……”
弹幕稀稀拉拉。
直到视频进行到一分二十秒。
当那道狂暴的吉他riff毫无征兆地炸响时。
屏幕，瞬间被两个字淹没了。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他妈是凌神？？？？？”
“我的玉子小姐不可能这么燃！”
“前面的别吵！听歌！”
紧接着，视频进入了那段长达一分半的，跪地solo。
弹幕，消失了。
长达一分半钟，整个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条弹幕。
仿佛所有点开视频的人，都在这一刻，被夺走了呼吸。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屏幕，瞬间爆炸！
【？？？？？？？？？？？？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跪着弹？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不是复刻！动漫里根本没这么演！这是原创啊！
【已转发，这种怪物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视频像被注入了核燃料的火箭，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后台。
刘星还在唾沫横飞地规划着宵夜的菜单。
“先来一百串羊肉串，再来十个大腰子，给小孤独补补……”
“嗡……嗡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像疯了一样，剧烈地震动起来。
“谁啊？催命呢？”
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微信、qq、各种音乐同好群的通知，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右上角的红色数字瞬间变成了“99+”。
“我操，什么情况？”
刘星拿起手机，有些疑惑地解锁。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轰炸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还有那个刺眼的标题。
【卧槽！地下live惊现吉他之神！
他愣住了。
手，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视频，开始播放。
当看到画面里那个跪在地上，疯狂甩头弹奏的身影时。
刘星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角落里那个还在念叨着“不想出门”的凌天。
又缓缓地，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右下角。
那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的数字。
播放量：534,102。
刷新。
播放量：789,555。
再刷新。
“喂……”
刘星的声音，有些发干。
“你们……过来看一下……”
何润佳和冷月疑惑地凑了过来。
当她们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时，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的刘星，一模一样。
呆滞。
“一……一百万了？”
何润佳的声音，带着颤音。
“弹幕……卡住了……”
冷月死死地盯着屏幕，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风暴。
评论区，已经彻底炸了锅。
【一楼：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
【二楼：我是视频里的那个皮夹克，我证明，现场比这个视频震撼一百倍！我他妈现在还在哆嗦！
【三楼：这乐队叫什么？结束乐队？爱了爱了！从今天起，我就是结束乐队的狗！
【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七楼：别吵了！上微博！已经打起来了！
刘星的手指，颤抖着，切换到了微博。
热搜榜上。
两个无比醒目的话题，像两把烧红的利剑，直插云霄。
他们，再次火了。
以一种最狂野，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一夜之间火遍了全网。
“我……我们……”
刘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冷月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只有凌天。
他默默地，从狂喜的众人中，退了出来。
意识，沉入了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眼前的系统面板上。
那个代表着人气的数字，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堪称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那是一种比任何欢呼，任何赞美，都来得更加直接，更加猛烈的冲击！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他用孤独，用汗水，用那几乎燃烧掉灵魂的演奏，换回来的，最真实的回报！
数字的增速终于开始放缓。
它艰难地跳过了九百八十万的门槛。
最终停在了一个让凌天呼吸都为之停滞的数字上。
九百九十万！
距离那个千万级的，黄金门槛，只剩下最后，不到十万的距离！
一步之遥！
可那增长的势头，却像是耗尽了燃料的火箭，变得无比缓慢。
一秒钟，才跳动几下。
甚至几十下。
不够！
还不够！
凌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刘星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弹出了一条特别关注的提示。
“您关注的博主赤羽转发了您的微博。”
刘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猛地抬头，看向凌天。
眼神里，充满了惊骇。
风暴，还未结束。
不。
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