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就要汇入人流，消失在商城的出口。
刘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上啊！快上啊！”他压低声音，疯狂地推着身边的凌天。
墙角的凌天抱着吉他，把头埋得更深了，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不……不行……会被当成可疑分子的……”
“那你上！”刘星又转向何润佳。
何润佳的脸也白了，连连摆手。
“我不行，我跟陌生人说话会紧张。”
“靠！”刘星狠狠一跺脚，“关键时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眼看机会就要溜走，他心一横，牙一咬。
“妈的，豁出去了！”
刘星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朝着那个黑色的背影猛冲过去。
“同学！等一下！”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引得周围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个黑衣少女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像两道x光，让刘星瞬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大脑一片空白，把刚才准备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那……那个……就是……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少女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刘星快要尴尬得原地爆炸时，少女的目光越过了他，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凌天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凌天怀里那把黑色的吉布森上。
她的眼神停顿了一秒，随即，那张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凌神？”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冷，但吐出的两个字，却让刘星和何润佳同时愣住了。
凌神？
她认识阿天？
刘星的大脑瞬间重启，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人，激动地开口。
“对对对！就是他！我们是一个乐队的！我们想邀请你加入！”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少女，等待着审判。
少女，也就是冷月，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再次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定格在凌天身上。
“我知道你。”冷月淡淡地开口，“玉子小姐，风纪委员，还有前段时间的魔女伊蕾娜和薇尔莉特，你的spy作品，我看过。”
刘星和何润佳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粉丝！
有戏！
“那你就是……”
“我很欣赏你的作品。”冷月直接打断了刘星的话，但下一句，却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我很欣赏你用行为艺术对抗资本的勇气，但不代表，我认可你们的音乐。”
她的语气变得愈发冰冷，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鄙夷。
“拿着spy当噱头，组一个玩票性质的乐队？”
“别开玩笑了。”
“我讨厌玩票。”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要走。
这几句话，比刚才在学校社团里听到的嘲讽，还要伤人。
因为说出这话的，是一个他们刚刚还视若神明，满心希望能成为同伴的人。
一个本该最能理解他们的人，却因为对音乐的纯粹，而对他们产生了更深的偏见。
“不是的！我们是认真的！”何润佳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认真？”冷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话，你们的吉他手，现在应该在练习室里死磕基本功，而不是在这里摆样子。”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向了角落里的凌天。
何润佳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无法反驳。
因为凌天确实昨天才开始摸吉他，连一个完整的c和弦都按不好。
刘星也彻底没了脾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要破灭了。
劝说已经无效。
在绝对的专业壁垒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
一直沉默着的凌天，忽然动了。
他慢慢地，放下了那把吉布森。
然后，从旁边的展架上，随手拿起了一把最普通的练习用电吉他。
没有插音箱，只是抱着那把琴，走到了冷月的面前。
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
但这一次，他身上那种快要融化的社恐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到可怕的专注。
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
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冷月。
“弹一段。”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般的局面。
“听听看。”
冷月愣住了。
看着眼前的凌天，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个人，和她印象中那个社恐到模糊的“小孤独”，完全不一样。
没等冷月反应过来。
凌天的左手，已经落在了琴颈上。
右手握着拨片，对着琴弦，猛地扫了下去！
“铮——！”
没有音箱的加持，声音并不大。
但那一声清亮的和弦，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紧接着。
一连串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音符，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快！
太快了！
那是一段技巧极其复杂的速弹乐句！
点弦，扫拨，摇把颤音！
无数种高阶技巧，被他行云流水般地串联在一起！
他的手指，在指板上疯狂地跳动，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之前还笨拙得连c和弦都按不好的手指，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神明的灵魂，精准，暴力，充满了压倒性的力量！
刘星的嘴巴，慢慢张大，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
何润佳捂住了嘴，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看着那个抱着吉他，疯狂演奏的凌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这……这真的是昨天那个被c和弦虐哭的阿天吗？
而站在最前面的冷月，所受到的冲击，是他们的千百倍！
作为顶级的贝斯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天此刻弹奏的这段solo，难度有多么恐怖！
每一个音符的切换，每一次技巧的运用！
这根本不是一个新手能弹出来的东西！
这是只有浸淫此道的大师，才能拥有的技巧和乐感！
脸上的冰冷和不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技术宅见到神迹时的狂热！
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凌天那双快到模糊的手。
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凌天停下了手，整个商城的喧嚣，似乎才重新回到这个角落。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任何炫耀的表情。
只是抱着那把普通的练习琴，用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
现在，你觉得我们是玩票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冷月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胸口在剧烈地起伏，脸颊上，浮现出两抹不正常的红晕。
终于。
她猛地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凌天的眼睛。
用一种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算、算你们勉强及格了。”
那副明明内心波涛汹涌，却还要强行维持高冷人设的傲娇模样，让刘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赢了！
阿天用最直接，最暴力，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一秒钟就击碎了对方所有的偏见和骄傲！
这种不靠嘴炮，纯靠实力碾压的征服，简直爽到骨子里！
“那我加入。”
冷月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巨大的决定。
她重新转过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只是那微红的耳根，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的目光扫过兴奋的刘星和何润佳，最后，牢牢地锁在凌天身上。
“我可以当你们的贝斯手，但乐队的音乐水准，绝对不能拉胯！”
“每一次排练，每一次演出，都必须拿出今天这种状态！”
“做不到的话，我随时会走。”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至此。
吉他英雄，后藤一里。
元气鼓手，伊地知虹夏。
天使主唱，喜多郁代。
以及，孤高贝斯手，山田凉。
史上最怪，也最强的“结束乐队”。
全员，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