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大福，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被催眠后的呆滞。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王千山费力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赵大福，眼睛里满是疑惑。
“因为他不想死。”
江辰替赵大福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刚刚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
“杀了你，他就可以活下去。”
“人求生的欲望，有时候会很奇妙。”
王千山的身体慢慢滑落下去，眼睛里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
到了死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在官场上纵横了六十年，最后居然死在一个荒唐的理由上。
江辰看着赵大福，那个胖子此时已经完全瘫在地上，屎尿横流。
“把这里打扫干净。”
“一个小时内，所有溶炉都要开始工作。”
“再有延误，这里的人全都给王大人陪葬。”
说完之后，江辰就转身离开了。
秦语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对“狠辣”二字的理解太浅了。
“还不快上车？”
江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只是个开始。”
“今天晚上，帝都还会死很多人。”
“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第一重工”集团的大门在他身后慢慢关上，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挡在外面。
悬浮飞车稳稳地行走在帝都宽阔的特权大道上，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后退，变成一道道流动的光芒。
秦语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双手紧紧地抓住安全带，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赵大福一剑刺穿了王千山的心脏。
那就是当朝首辅，是掌握朝政几十年的权相，就这样被捅死在了油污满地的车间里。
“害怕了？”
江辰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感受着夜晚的凉意。
他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却轻易地击碎了秦语梦强撑的心理防线。
秦语梦微微一颤，把头转向一边，看着那张刀削般的冷峻的脸。
“王家在帝都根基很深，门生故吏遍及全国。”
“你杀了王千山，还没有得到王家的所有财产。明天，不，今晚，整个帝都都会暴动。”
“依附于王家的势力绝不会坐以待毙。”
秦语梦哭腔十足，她不明白江辰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其实可以用利益来交换。
江辰突然踩了刹车。
飞车在空中画出一条急促的弧线，在千米以上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接就望进了秦语梦的心里。
“暴动？”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晚上动手？”
秦语梦愣住了。
江辰的手指指到了城市下面的地方。
“往下看。”
秦语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本该灯火通明的帝都，此时已经有十几处地方燃起了冲天大火。
王家的别院、王家商会总部以及依附于王家的几个二流家族的府邸。
在火光周围，无数穿黑色作战服的人影正在快速穿梭。
那是秦家的死士，还有……皇帝的禁卫军。
秦语梦捂住嘴，她看见了街上的人在互相厮杀，看见了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被当成猪狗一样拖出来处死。
“早在第一重工杀死王千山的时候，皇帝的刀就已经架在了王家满门的脖子上。”
江辰冷冰冰地说着。
“那老东西比你想象中聪明得多，也狠得多。”
“他明白我需要资源，也明白王家是最大的一块肥肉。”
“因此，只要我给一个信号，他就立刻扑上去把王家撕得粉碎，然后躬敬地把肉送到我面前。”
秦语梦觉得有一种寒意从骨子里钻出来。
这并不是偶然的，是有意为之。
皇帝并没有因为王千山的死而生气，反而用江辰手中的剑把威胁皇权百年之久的毒瘤给除掉了。
“但是……但是那些无辜的人……”
秦语梦看见了火光里奔跑的妇孺。
“无罪？”
江辰冷笑着重新激活了飞车。
“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王家剥削帝国三百年来，其每一砖一瓦之下都有平民的尸骨。”
“他们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承受家族复灭时的血腥反噬。”
“更不用说……”
江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半个月后，如果挡不住那群东西，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无论身份高低、男女老少，都会被它们吃掉。”
“与其让他们到时候成为怪物的粪便，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命献出来，给‘破星计划’添砖加瓦。”
“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仁慈。”
秦语梦呆呆地望着他。
杀得人头滚滚，方显菩萨心肠。
男人的逻辑很疯狂、很扭曲，但是又有一种让人觉得绝望的正确性。
“坐好。”
江辰没有给她的思考留出太多时间。
“下一站，摘星楼。”
“那里有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手里拿着我需要的东西，却要跟我讨价还价。”
“希望她的脖子比王千山的硬一些。”
飞车发出一声咆哮，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向帝都最高的建筑。
摘星楼，帝国皇家钦天台所在的地方。
这里有帝国最好的星象学家和阵法大师，控制着帝国的气候调节系统和近地轨道防御网络。
高约三千米的白色巨塔直冲云宵，尤如一把刺向天空的利剑。
摘星楼顶观星台处，寒风呼啸。
穿月白色长裙的女子正背对着入口，静静地望着那片浩瀚的星空。
她身形高挑，气质清冷，银色的长发垂落，整个人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林清雪，帝国钦天监监正，有“帝国最强大脑”之称的绝顶聪明人。
她是整个帝国里唯一一个敢于公开拒绝江辰征调命令的人。
“监正大人！”
年轻的星官急匆匆地走上前去跪了下来。
“镇……镇国王来了！”
“他破掉第一重防御阵法之后，就开始往上冲了。”
林清雪没有回头，她声音清冷如冰泉，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激活‘九天星斗大阵’。”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