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你就来。”
诺维尔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感受着体内那股冰冷、死寂,却又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恐怖力量,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仿真开始前,他想的是怎么从这场要命的圣杯战争里活下来,怎么润出冬木市这个是非之地。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手握“终结”之枪,将神王连同其神国一并从世界上“删除”的触感。
还有脑海里,那清淅得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的,与那个金发女神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故作威严,却掩饰不住慌乱的可爱模样。
第一次拥抱她时,那温暖而柔软,让人安心的触感。
以及最后,在她怀里看着她为自己流泪时,那份深入骨髓的心痛与不舍。
这些记忆,不再是仿真器里冰冷的文本,而是活生生的,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烙印。
“多罗斯……”
诺维尔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他知道,从仿真结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单纯的诺维尔了。
多罗斯的人生,那些荣耀,那些责任,那些遗撼,以及……那份沉重到足以跨越时空的爱恋,都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他,依然是诺维尔。
那个怕死,有点咸鱼,总想着怎么摸鱼跑路,吐槽欲旺盛的现代青年。
这份内核,没有变。
多罗斯的经历,更象是一份无比珍贵,也无比沉重的“遗产”,一份让他从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一步登天,拥有了足以与神明抗衡的力量的“外挂”。
“所以……现在我算是,自带冠位英灵面板的御主?”
诺维尔咂了咂嘴,感觉有点魔幻。
这配置,别说打圣杯战争了,就是直接去拆时钟塔,估计都没人拦得住吧?
就在这时,他手背上那三道鲜红的令咒,再次发出了灼热的刺痛感。
诺维尔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他能感觉到。
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无比强大的魔力正在苏醒。
那感觉,就象是黑夜中一轮姣洁的明月,清冷,高洁,却又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是servant。
而且,从这股气息的强度和纯粹度来看,绝对是顶级的从者。
剑阶,saber。
“圣杯战争……真的开始了啊。”
诺维尔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冬木市那熟悉的夜景。
远处的港口,灯火通明。
新都的商业区,依旧车水马龙。
而在那片看似宁静的住宅区里,一场足以颠复整个城市的,魔术师们的血腥死斗,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那么,我也该准备我的‘搭档’了。”
诺维尔转身,回到了房间中央。
他没有魔术师家族的传承,也没有什么圣遗物。
但他有,比任何圣遗物都更加强大,更加牢固的“羁拌”。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金发女神的身影。
那份跨越了数千年时空的思念,那朵在冥界为他而生的,永不凋零的花。
以及……那最后,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笨蛋女神。
“以我诺维尔之名,以多罗斯之羁拌,在此宣告——”
他伸出手,体内的魔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地涌动。
他不需要复杂的仪式,也不需要标准的魔法阵。
因为他本身,就是连接现世与冥界的“锚点”。
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圣遗物”。
他的意志,就是最强的“召唤阵”!
“回应我的召唤吧!”
“从那永恒的寂静之国,从那亡者的安息之地!”
“降临于此!”
“我唯一的,冥府的女主人!”
轰——!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整个房间的魔力,瞬间暴走了!
没有金色的光芒,也没有神圣的咏唱。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的黑暗!
房间的地面之上,一个由无数道漆黑的,如同锁链般的神秘符文构成的,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魔法阵,凭空出现!
那魔法阵的中央,不是明亮的召唤之光。
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幽蓝色的旋涡!
一股阴冷、死寂,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恐怖气息,从那旋涡之中,轰然爆发!
在这股气息面前,刚才感觉到的那股属于saber的强大魔力,简直就象是萤火与皓月,完全不值一提!
“这……这是……”
诺维尔看着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召唤景象,整个人都傻了。
不对劲!
这阵仗,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想把那个有点傲娇,有点爱哭,但本质上很温柔的艾蕾酱召唤出来当自己的搭档而已啊!
怎么搞得象是,把什么灭世级的大魔王给召唤出来了一样?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从那漩愈之中涌出的,不仅仅是埃列什基伽勒的气息。
还有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根源,充满了“占有”、“支配”,甚至……“回归”的,恐怖的意志!
那股意志,他很熟悉。
因为,那就是他曾经亲手“终结”掉的,属于神王恩利尔的“神国”的气息!
不,不对!
比那更加的,纯粹。
更加的,疯狂!
仿佛是,将整个“冥界”,都强行地拖拽到了现世!
【警告!检测到极高浓度的神性灵基!】
【警告!灵基反应,无法识别!正在与英灵座数据库进行比对……】
【比对失败!】
【警告!检测到未知职阶!灵基类型判定为——】
【beast(兽)!】
仿真器的警告音,如同惊雷,在诺维尔的脑海中,疯狂炸响。
beast?
兽?
开什么玩笑?!
我召唤出来的,不是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吗?
怎么会是,像征着“人类恶”的,beast?!
?
诺维尔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从幽蓝色旋涡中,缓缓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身影。
依旧是那身华丽的,黑色的神裙。
依旧是那头如同流金般的,耀眼的长发。
依旧是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精致脸庞。
但是,她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不再有丝毫的羞涩与慌乱。
也不再有那故作威严的可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不容侵犯的属于“主宰”的威严。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不再有任何的波澜。
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幽暗。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提着那柄熟悉的,顶端镶崁着红色宝石的枪槛。
但那柄枪槛,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的黑红色光芒。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因为她的存在,而被冻结了。
“……埃列什基伽勒?”
诺维尔试探着,艰难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诺维尔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她眼中那片死寂的幽暗,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灸热,无比疯狂,充满了无尽占有欲的……爱意。
“……多罗斯。”
她轻声地,呼唤着那个,只属于她的名字。
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倾倒的,病态而又满足的笑容。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秒,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诺维尔只感觉,一股带着淡淡花香的,冰冷而柔软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后,他整个人,就被一个无比用力的怀抱,紧紧地禁锢住了。
“这一次……”
一个充满了无尽思念与偏执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响起。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