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图的判决——“观察”,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挡住了天界众神的怒火。】
【但神王恩利尔的最后通谍,也如期而至——“从今天起,切断对库撒的一切神恩!”】
【你和埃列什基伽勒都明白,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天界的神会结果如何,多罗斯不得而知。
但从那一天起,整个库撒的氛围,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悄然发生了变化。
以“防备北方魔兽再次南下”为名,更多的青壮年被征召起来,开始了远比之前严格的军事训练。城墙的加固工作不再是修修补补,而是近乎重建,各种新设计的防御工事如图纸般被一一实现。
粮食和物资的储备,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多罗斯几乎是动用了大祭司的所有权力,调动着整个城邦的资源,为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而这一切的内核,则是“冥府武装”计划的秘密激活。
在神庙最深处的密室里,埃列什基伽勒亲自主持,挑选库撒最精锐、意志最坚定的战士。
多罗斯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向那些战士们解释着获得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接受冥府的武装,你们的身体将被冥府的以太改造,你们将能够挥舞蕴含死亡气息的武器,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
“但是,代价是你们的生命。你们的寿命会急剧缩短,你们的灵魂将永远与冥府死死绑定,甚至在死后,也无法像普通人一样获得安宁。”
“现在,给你们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密室里一片寂静。
多罗斯看着那些战士们的脸,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决然。
没有一个人后退。
“我等,愿为库撒献上一切!”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多罗斯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人民,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理由。
他转头看向埃列什基伽勒,发现她也在看着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欣慰,和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而充实的备战中一天天过去。
乌图的判决迟迟没有传来,天界仿佛彻底遗忘了库撒这个小小的城邦。
恩利尔所说的“切断一切神恩”,似乎也并未立刻显现出效果。库撒的土地依旧肥沃,气候也还算风调雨顺。
一切,都平静得有些诡异。
这种平静,让多罗斯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
一个坏消息,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这虚假的和平。
“大祭司!不好了!”一位负责城西农田的农官连滚带爬地跑进议事厅,脸上满是惊恐,“西边的麦田……西边的麦田出事了!”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多罗斯放下手中的泥板,皱起了眉头。现在正是小麦灌浆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枯萎了!一夜之间,大片大片的麦子全都枯萎了!”农官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干旱,也不是虫害,就是……就是那么凭空枯萎了,象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命一样!而且……而且去看过麦田的几个人,回来之后就全都病倒了,上吐下泻,浑身发冷,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多罗斯猛地站起身。
他立刻跟着农官赶往城西。还没到地方,一股不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腐败和死寂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当他亲眼看到那片麦田时,饶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应该是一片金黄的麦浪,此刻却变成了一片令人绝望的灰黑色。所有的麦秆都干瘪枯萎,垂着头,仿佛在哀悼自己的死亡。土地也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
最让他心惊的是,有几个倒在田埂边的农夫,他们的皮肤上,都浮现出了一道道黑色的、如同枯萎藤蔓般的诡异纹路。
埃列什基伽勒的身影几乎和多罗斯是先后到达。
来的路上她在心里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还是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神罚瘟疫。”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神罚瘟疫?”
“恩。”埃列什基伽勒的眼神冰冷,“这不是自然的瘟疫,而是由神力催生的诅咒。它针对的不是土地,而是‘生命’本身。它会污染土地,侵蚀生命力,任何接触到它的活物,都会被迅速抽干生命,最终化为象这片麦田一样的尘埃。”
她伸出手,一缕黑色的气息从一个倒地的农夫身上飘起,被她抓在手中。
那黑气在她掌心不断挣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恶意。
“恩利尔……”埃列什基伽勒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他终究还是动手了。”
终究是低估了恩利尔,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神罚瘟疫”这种手段。
多罗斯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天界的报复,终于来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歹毒,如此致命的招数。
这不仅仅是要毁掉库撒的粮食,更是要从根本上,毁灭这座城邦的所有生机。
“有办法解决吗?”多罗斯急切地问道。
埃列什基伽勒沉默了。
良久,她才艰难地摇了摇头。
“在现世,我没有办法。”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这种直接作用于‘生命’概念的诅咒,已经超出了我在地表权能的极限。我能做的,最多只是延缓它的扩散,但无法根除。”
多罗斯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农夫,看着那片像征着绝望的黑色麦田,拳头死死地攥紧了。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库撒被这瘟疫吞噬吗?
不!绝不!
一定还有办法!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既然这是神罚,是针对“生命”的诅咒。那么,能够对抗它的,或许只有……与“生命”完全相反的概念。
死亡。
冥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埃列什基伽勒,”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我去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