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对着忘忧说的,可是一双眼睛,其实是看着姜稚鱼的。
分明就是已经猜出了姜稚鱼的身份,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当面指桑骂槐。
一个厨房烧水的婆子,姜稚鱼可不相信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必定是受了指使。
但是为难她一个表小姐,有什么用?
有什么成就感?
有什么必要?
完全没有!
背后之人,只是通过为难她,给她难堪,从而羞辱范素纨。
最好是让范素纨一气之下离开。
和忠勇侯府相比,范府的人要多得多。
范鸿共有三子三女。
三个儿子里,老大范伯言和老二范伯理是范老夫人生的,是嫡出。
老三范书恒是庶出。
三个女儿里,只有范素纨是嫡出,下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都嫁到了京城之外,许多年没有回来了。
因为范鸿还在,范府并未分家,兄弟三人都住在府里。
能用出这种手段羞辱人的,只能是后宅里的女眷。
范老夫人首先被抛除在外。
那就是范府兄弟三人的夫人了。
具体是谁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说。
不过具体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姜稚鱼看向婆子,“姨母要洗漱,也没有热水可用吗?”
婆子闻言愣了一下。
但片刻之后,就冷哼一声。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就算搬出大姑奶奶的名头,那也是没有!真要是想随时都有热水可用,回忠勇侯府去啊!这里是范家!不是你耍小姐架子的地方!”
姜稚鱼满脸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姨母?这里是姨母的娘家——”
“你都说了是娘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的大姑奶奶出嫁了,还大半夜的回来,给娘家添麻烦的?真是——”
婆子的话还没说完,白嬷嬷已经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白嬷嬷的速度很快,几乎时间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婆子的面前,结结实实地给了这婆子一个大嘴巴子。
这婆子没有任何防备,被这么用力的抽了一个嘴巴,身子都跟着倒向了旁边。
她倒向的方向,正是正烧着热水的灶台。
虽然锅上盖着盖子,但这婆子猛然扑了上去,直接将盖子的一角压了下去。
她的双手就这么直接按进了锅里。
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开,但是也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婆子惨叫一声,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她立即收回了双手,身子不停地抽搐。
白嬷嬷却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嬷嬷眼睛一扫,就拿起了水瓢,从锅里舀了水,直接朝着那婆子的脸上泼去。
热乎乎的水被直接泼在脸上,瞬间将婆子的脸给烫红了。
那婆子的惨叫声比刚刚更大了。
白嬷嬷仍旧觉得不解气,手中的水瓢一下下地砸在婆子的头上。
“你个下作的娼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背后如此编排我家夫人!”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背后的主子,也不能对我家夫人指指点点!我家夫人是范府唯一嫡出的大小姐!就算我们夫人出嫁了,这也是她的家,她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就住,老夫人和老爷还没说什么,你们也配指指点点?”
“我都不用回夫人,现在就能处置了你!”
白嬷嬷怒气冲冲地骂着,手中的动作也没停。
水瓢虽然是葫芦做的,很轻,但一下下地打在头上,只听着那砰砰砰的声音,就知道也是很疼的。
那婆子已经被打得满头鲜血,眼睛也是半眯着的,象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即便是这样,白嬷嬷也仍旧觉得不解气。
她拿着水瓢,又从锅里舀了一瓢水,掰开婆子的嘴,就要往里灌。
灌肯定是没有灌进去多少,但热水顺着嘴角往下滑,烫红了脖子,钻进了衣领里。
那婆子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却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姜稚鱼双手捧着脸,又惊又怕,想看又不敢看。
“白嬷嬷,她她不会死吧?姨母会不会因此受罚啊?”
白嬷嬷扔掉手中的水瓢,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手。
“表小姐不必担心,也不用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生死不过就是主子的一句话而已。胆敢在背后议论主子,奴大欺主,打死她都是应该的!不仅要打死,还要让所有的下人都过来观刑,好让大家都长长记性,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能做。”
白嬷嬷看似是在回答姜稚鱼,可一双眼睛却看着这屋内其他的下人。
警告的意味十足!
所有被白嬷嬷用眼神扫到的人,全都害怕地低下了头。
白嬷嬷跟随大小姐出嫁太久,这些年虽然也经常回来,但已经不管府上的事情了。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忘了,白嬷嬷的手段和脾气。
现在看着如此凶狠的白嬷嬷,那忘到脑后的惧怕,又重新冒了出来。
白嬷嬷不是他们能随便得罪的人啊!
白嬷嬷冷哼一声,“有热水吗?”
“有!”
“有有有!还请白嬷嬷先回去,这就将热水送过去!”
白嬷嬷这才满意下来,看向姜稚鱼,“表小姐,走吧!”
姜稚鱼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白嬷嬷离开了。
刚从这院子走出去,就听白嬷嬷再次开口,“表小姐,老奴知道你不是在侯府长大,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现在既然回来,有些事情就该学起来了!你代表的是夫人,怎么能被厨房里的烧火婆子如此欺辱?还连累夫人被说三道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姜稚鱼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向白嬷嬷,“白嬷嬷,你是在训斥我吗?还是说,你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做奴大欺主,什么叫议论主子?”
白嬷嬷僵硬在了原地,面露惊骇之色。
姜稚鱼声音依旧轻松,“白嬷嬷真是有心了,我已经记住了,以后再有下人这样跟我说话,我必定狠狠地打她板子!白嬷嬷,你说我学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