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直属上司贺巡卫正眉头紧皱看着文书。
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在这世道已算是长寿。
作为巡卫武道修为本就是根基,不过贺巡卫只是最低等的炼皮境武者。
如今气血也已衰败,早有了离开养老的想法,近两年巡卫的工作自然是越来越松散。
昨晚翠鸣坊就是他主要负责的辖区,发生如此大事,其他巡卫在出事当晚就立马到了现场。
而贺巡卫却完全不见身影,愣是今早当值才知昨夜事件全貌。
…
事实上,这事的苗头哪怕连一些资深的差役都有所察觉,例如陈大山。
而贺巡卫却好似从无察觉,现在才忙着看报告的文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如今都不用猜,贺巡卫在王巡长眼中绝对是早已碍眼。
不过他本就想退出衙门回家养老了,如今怕是也有借着此事离开的想法。
不然哪能还在位置上如此坐定,一般的巡卫早就向王巡长负荆请罪去了。
此刻,也根本无暇听叶长风他们这些小小差役报告。
本想随口将他们打发,谁知却遇上另一巡卫凑近。
…
“贺巡卫倒是坐得住啊!”
“昨夜那么大动静,愣是不见你人影,当真是抱着婆娘做美梦呢吧?”
“我听说你那新娶的婆娘,年岁才二十多吧?”
“衙门都坐不住了,看样子床上倒是一把好手啊!
站立在一旁的叶长风此刻心中不由的一紧。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昨晚上发现他跟陈大山摸鱼的那位方脸巡卫。
这会儿见贺巡卫丝毫不接茬,眼神便扫向了他们这群贺巡卫手下的差役,尤其是他跟陈大山。
…
“原来你们俩是贺巡卫手下的啊!难怪我寻了一早没见身影。”
“果然什么样的巡卫带出什么样的差役,他们俩果然也如贺巡卫你一般,只知偷奸耍滑,都是些不堪重用废物。”
…
巡卫司衙门中,每一位巡长底下的巡卫们都在同一处办公。
只是分配独立的案牍与局域,至于差役们本质上就不算是巡卫司衙门中人,自然无任何办公歇息的局域。
除了每日点卯之外,再无其他。
这会儿,其馀巡卫都被这边的注意力吸引。
有的等着瞧好戏,有的则默不作声,瞅了一眼便继续忙起手头工作。
…
“昨夜当值都辛苦了,准你们两天假,后日重新回来当值点卯。”
贺巡卫当下依旧未理会这位方脸的张巡卫。
相反是冲着叶长风几人,挥手让他们离开,还专门给了今明两天假期。
到底是老巡卫,是真沉得住气。
丝毫没把气胡乱出到他们这底层的差役头上。
对于叶长风两人被张巡卫点出的昨夜行径,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叶长风几人当即拱手告退。
作为巡卫司底层的差役,主要的职责便是替直属巡卫分担巡夜,调查等一些杂活。
赏罚奖惩皆由正式的直属巡卫处置。
也还好他跟着的是贺巡卫,若真是这位方脸巡卫手下,怕是今后日子难过了。
事实上,就在他刚刚转身离开前。
对方冲着他和陈大山那莫名的讥讽笑容,就足以让他平日里多打起几分警剔。
……
清河坊,同为古林郡城外城南区的街坊之一,比邻翠鸣坊。
位置上比翠鸣坊靠内不少,虽同样只是平民聚集区,但相对翠鸣坊这种纯粹流民的居所还是安全的多。
街坊其中一处较为简陋的民宅内。
叶长风刚一踏入,里头便有一略带哽咽的惊喜呼声传来。
…
“我差点以为…以为你也…”
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丫头,已经眼框红肿的扑入叶长风的怀里。
这丫头正是他的妹妹,叶兰雨。
哪怕是郡城,在这外城居住也难以保证安全。
大部分家庭,要是有家里人一夜未归,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叶兰雨也不例外,上一次一夜未归的就是其父,最终的确因公殉职。
昨夜再一次体会,她还真以为自己大哥出了变故,彻夜未眠!
…
“别担心!昨晚巡夜下值前,突然有了临时任务。”
“我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
一般巡夜只到前半夜便可点卯回去歇息。
现在都快晌午了,叶长风摸着妹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将小丫头安抚下来。
…
“哥,我去给你热菜。”
“待会儿还需要去当值么?”
…
“不用了,贺巡卫许了我两天假!”
“这两日我都在家中。”
听罢,叶兰雨才终于露出笑容,安心去厨房热些吃食。
兄妹俩如今是真的相依为命,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明事理。
知道这方世界残酷,半大小子还好一些。
但像叶兰雨这种小丫头,若是无人庇护,别说是城外有可能闯入的妖兽,哪怕城内人家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足以要了她性命。
如今还好叶长风进入了巡卫司,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差役。
但在到底是披了层官皮,不至于被一些帮派或者泼皮刻意盯上。
…
简单吃了点东西,在见妹妹歇息睡下后,叶长风是赶忙来了院内修炼。
虽然熬了一夜,但当下他丝毫没有困意。
心中更多的是尝试自己的双眼给出的修炼提示。
在这个世界生存,实力才是第一要义。
若那提示真能对自己武道有助力,他在这世界才真有了底气。
…
细细翻阅了《断月刀法》的整篇功法要领,内核讲究于蓄势与爆发。
如同新月积蓄力量,满月光华绽放,残月内敛锋芒。
只是文本内容是一回事,真正的刀法修炼是一回事。
叶长风对照着刀法图,在无提示的情况下尝试自己理解修炼。
结果自然如他所料,整整两个时辰,他摸不到丝毫头绪。
本就不敢求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什么入门阶段,仅仅是希望能摸到点这刀法的感觉和门坎。
结果就是摆了个两个时辰的花架子,无丝毫的刀法可言。
…
果然如陈大山所言一般,功法是功法,能不能练成还得看武道资质。
这所谓的黄品刀法,以他的资质大概率难以修行成。
当下也不管其他,开始依照他眼中的平替法进行尝试。
…
“苦练基础刀法前三式……铁锁缠腕……磁石干扰……”
叶长风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
正统的方法他看不懂学不会,但这“平替”之法,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要求更是清淅明确,简单粗暴。
他走到杂物堆旁翻找。
手腕的负重好解决,很快,他找到了两根废弃车轴的铁制轴套,用粗布条紧紧缠在两只手腕上。
铁套冰冷沉重,重量远超他的预料,刚一戴上,抬臂都觉得费劲,更遑论挥刀。
接着是“磁石”,家中自然没有正规的磁石。
不过叶长风早有了替代之物,目光锁定在角落里几块废弃的马蹄铁上。
这都是前身父亲时不时从衙门差事里收拢的东西,有些能在外头卖上点价,有些则一直废弃在院中。
这种钉过马掌的铁块,因为常年在蹄子上摩擦地面的矿石碎屑,多多少少带了些磁性。
他捡起两块磁性最强的马蹄铁,用结实的麻绳分别将它们牢牢捆在了巡卫司佩刀靠近护柄的两侧。
刀身瞬间沉了一截,同时一种奇异的、细微的拖拽感从刀身上载来,仿佛挥舞轨迹被无形的丝线束缚、干扰。
随后便是这基础刀法,也就是巡卫司衙门传授给差役的基本刀法。
一共七式,前三式他早已烂熟于胸:正劈、撩刀、横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