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绕着佛像走了一圈,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佛头。
“张大山,你要是想要命,就别打佛头的主意。”杜鹃厉声说道。
张大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直面杜鹃。
“我不打佛头的主意,难道等着饿死不成?”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杜鹃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邱老大说过,自从有盗墓以来,凡是打过佛头主意的,都没落下好结果。你不怕没好结果,可别连累了我们两个。”
张大山却不以为然,他一步步向大佛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我不怕报应,我他妈就怕没钱,有钱不赚王八蛋,谁也别拦着我发财。”
“他魔怔了,张大山魔怔了,快点拦住他。”杜鹃朝我大声喊道。
我随后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挡在了张大山面前。
“你个臭小子赶紧滚蛋,别妨碍老子发财。”张大山恶狠狠的说。
突然,杜鹃从侧面扑了过来,站在张大山跟前,扬起手就打了张大山一个嘴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张大山忙伸手捂住了腮帮子。我真没看出,杜鹃看着柔柔弱弱,打起人来么,却是真舍得使劲啊。呵呵,看来杜鹃不止是床上有功夫啊,打人嘴巴的功夫也算是相当厉害的。
张大山挨了一个耳光后,立刻也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来。
“你你…你…敢打我?”张大山捂着腮帮子说。
“打的就是你!”杜鹃毫不示弱,“你再敢打佛头的主意,我还打你!”
张大山咬了咬牙,似乎还想争辩,但最终还是沉默了。看来也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我趁机说:“大山哥,咱们还是听鹃姐的吧。佛头太大了,搞不好就会暴露的。咱不能为了发财吃上官司,蹲了大牢啊!”
张大山闷哼一声,转身一屁股坐在了佛像底座上。他摸出一根烟,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吐出的烟雾都显得有些诡异。他猛吸一口,然后扔掉烟头说:“行吧,我听你们的,不动佛头了,这里也没别的东西了,我看咱们也就这些收获了。明天有大暴雨,暴雨过后这个地宫可就废啦!”
“知足吧,有小玉佛和两个瓷瓶还不够你乐呵的?”杜鹃说道。
张大山闷着头不说话,我看着他心里直犯嘀咕,贪慾真可怕,能让人不顾一切,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好啦,先出去吧,后面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免得惹上麻烦。”张大山说道。
我心里纳闷,都拿到宝贝了,还有啥可干的?不过无所谓了,让干啥就干啥吧,反正我也被饭店开除了,闲着也是闲着呗。
两个小瓷瓶用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再有就是两袋子碎瓷片和小玉佛了。我们都知道这些东西里数玉佛最值钱了,可不能随随便便放在袋子里。张大山一只手拽着一袋子碎瓷片,一只手攥着小玉佛就向返回的方向爬了过去。
还剩下两个袋子要拿,一个装的也是碎瓷片,比较重。另一个装的是破布包裹着的两个瓷瓶,比较轻。重的那个肯定要我拿啊,最起码的怜香惜玉我还是懂的。
“杜鹃姐,你拿装瓷瓶的那个袋子,我拿装瓷片的袋子。”
杜鹃点头同意,然后,我们也就紧随张大山跟了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杜鹃都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张大山,让他又犯了魔怔。
回到房间,放下手里的东西,杜鹃看着满屋装满土的袋子说:“这些土袋子能拖回盗洞的尽量都拖回去,把盗洞填上,免得明天大雨过后出现塌方。光是塌方倒是不怎么要紧,就怕地面塌陷暴露了盗洞,到时候可就完蛋了。”
我看着满屋子的土袋子,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有八十多袋吧。按盗洞五十米来算,一米盗洞差不多刚好放一袋子泥土,这样就是五十袋子土。洞口是两米深的竖直向下的,可以放两三袋子土没问题!这样算的话,正好剩下三十袋子泥土,盗洞既然放不下,那就先扔进地宫里三十袋子泥土,其余的应该差不多刚好填满盗洞!
然后我把我算计的方法说了一遍。小税宅 庚薪罪快
“臭小子,你还挺会算计,不过你算计的也真差不多,这样一来也倒是省事了。我看也就这么办吧。”张大山说。
接着,我们三个人开始往洞里拖土袋子。哎呀,怎么拖出来的,还得怎么拖回去,真是累人啊!至于盗洞里那些支撑用的木桩木板,我们也没去费力气去拆,照杜鹃说的,留在盗洞里就行了。
回填盗洞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敢断定,我们三人各自心怀鬼胎,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终于,所有泥土都回填到了地下。我们三个也都瘫在了地上。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汗水裹着泥土,我想这时候我应该就跟出土文物似的,要是站在秦始皇兵马俑的坑里,说不定都没人能认得出来。我再看那两位,呵呵,他们俩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张大山本来就瘦,浑身上下粘上泥土之后,就跟个泥猴子似的。杜鹃要稍微好点,不是说她出汗少,粘上的泥土少,是因为她穿的少,还是那个三点式,没有衣服吸附汗水,自然身上没那么多泥了!
张大山拿出那个小玉佛,仔细端看着。
这尊小玉佛晶莹剔透,就像一块纯净的水晶。玉佛的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得极为精致,流畅的线条,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是雕刻的精益求精。透过光线,可以看到玉佛内部的纹理,如同一层层水波。
这是什么玉做的?我问向张大山。
张大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小玉佛是哪个玉种打造而成的。
杜鹃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这是辽代玉佛,辽代的玉种以新疆和田玉最多,和田玉又分白玉和青玉,从小玉佛的颜色和纹理上来看,应该是新疆白玉没错。”
杜鹃说完,又一脸不屑的看向张大山,那种眼神好像是在嘲笑他似的。
看来杜鹃也不简单啊,她跟张大山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了。张大山打盗洞是高手,杜鹃眼力也算是非同一般的。
我拿出那两个瓷瓶摆在桌子上,嘿,你说这一千年的瓷器做的还真精细啊,看着烧制的反倒是比现在的瓷器要好看。瓷瓶呈大肚细颈开口形状,按杜鹃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辽代风格的器型。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虽说屋里的袋子都填回地下了,但还有一个深坑呢,得把这个坑弄好才行。不然的话让房东看到了,那可就完蛋了!
张大山说:“这屋子地面本来就是水泥的,我等会儿去街上买几袋水泥和沙子,把这个洞填上就行了,就跟以前一样了。以我的技术,房东肯定看不出来。”
我赶紧对张大山说:“大山哥,你顺手把外面的窗台也修一下吧?”
我话一出口,杜鹃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听她这一笑,我立刻就害羞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稍事休息后,我们都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张大山去买水泥和沙子,杜鹃出去买菜和啤酒。我想到自己已经离开饭店两天了,也不知道家里人知不知道我被开除的事。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信息发达。当时,一个村里能有两部座机就很不错了,更别提手机了。那时候的手机叫大哥大,跟个步话机似的,还得抽出天线才能接通电话。好像那时候一个大哥大要卖一万多块钱吧?反正不是大老板根本买不起。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能买个 bb 机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一样通讯工具都没有,只能去街上找公用电话打给村里大队部,然后让大队值班的人去我家叫我爸妈来听电话。当时街边上都有那种投币的电话亭,投一块钱硬币能打两分钟。
我打通大队部的电话,是村长接的电话,一听是我,他让我别走,十五分钟后让我再打过去。
我等了十五分钟,再次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老爸的声音,“儿子,听说你让饭店开除了?不干就不干吧,伺候人的活不好干。实在不行,就跟老爸回来种地,省的受气。”
这是第一次老爸没有责备我,我有些哽咽了,我对着电话说,“爸,你放心吧,我又找到工作了,等过几天发了工资,我就把钱寄回家去。”
电话那头又传来老妈的声音,她说,“家里不缺钱,你别舍不得吃啊,有钱你就自己留着吧。”
我听电话那头,老妈已经哭了。
这时,电话那头又是老爸在说话,“你现在干啥工作呢?有风险不?不会被人坑了吧?在外面多留个心眼。实在不行就回家。”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就是不听使唤,一个劲的往下流。我屏住呼吸,故作没事一样,对着电话那头说,“爸,妈,你们放心吧,我跟一个大哥做土木建筑呢,等不忙了,我就回家。”说完我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我趴在电话亭上,抽泣着,脑子里想着家里的爸妈,虽然我从小没少挨爸妈的打,但对我最好的也是他们。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哪能不想家啊!
正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随后听到杜鹃和张大山的声音,“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娘们儿似的?”杜鹃扒拉一下张大山,“就你能,你才几天不哭鼻子了?”然后杜鹃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弟,没事啊,以后跟着娟姐,我护着你!”张大山接过话头也宽慰我,“对对,还有你大山哥,我也护着你。”
我知道,这两个人说的肯定不是真心话,即使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心里还是感到暖呼呼的。
我们三人回到院子,我看到水泥沙子已经送了过来。索性,也就立马动手,一鼓作气,一下子干完就是了。我帮忙打下手,把水泥沙子按比例掺和在一起,然后再用水搅拌均匀。嘿,要说张大山这傢伙瓦工的手艺还真不赖,两三个小时就大功告成了,而且修复好的水泥地面还真像那么回事,真跟他说的一样,抹平水泥后,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还剩下一些搅拌好的水泥,张大山也就把窗台捎带手修好了。这样一来,也算是完美收工了。
张大山提醒道,“这两天走路可得长点心,别踩新抹好的水泥地哦,得晾两天才干透呢,要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可就麻烦咯,闹不好就得返工。”
我瞅了瞅那块地面,还真是,新打的水泥地面跟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能瞧出有个圆形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像是刚填好的洞口!
好在我们及时做了收尾的事。我们三个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房东竟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