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着窗户向院子里张望，张大山揪着杜鹃的头发就往屋子里拽。我本来是想去劝架的，哪儿想到，前脚他们进了屋里，后脚我就听到“咯吱咯吱”床板晃动的声音，还有杜鹃啊，啊的浪叫声。
我心里咒骂张大山，迟早你得死在杜鹃身上。
嘿，你还别说，我这嘴就跟开了光似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几年之后，张大山还真他娘的挂了。虽然他的死跟杜鹃没啥直接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杜鹃那档子事，这么说来，也算是死在杜鹃手里了吧！要问我到底是因为杜鹃的哪档子事嘛？嘿嘿，那就是后话了，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吧！
我虽然嘴上嘀咕着，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放起了小电影。脑子里的电影哪能有现场直播来的刺激啊？要看就索性大大方方地看呗。反正大白天的，那两位演员都这么豪放，我还有啥好怕的？于是，我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拿着毛巾牙刷，趿拉着拖鞋，大摇大摆地走到院子里，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着，我却已经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边，窗帘拉着，还好有条缝能看过去。
我看到张大山正趴在杜鹃身上，随着两人的动作，那木床也是一个劲的晃动。他娘的，你们干就干吧？还盖着毯子干嘛？切，没劲！
然后，我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走到水池边，故意把水开到最大，哼着小曲儿，开始洗漱。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又或许是他们玩够了。张大山推开门走了出来，杜鹃也紧跟着出了屋。
张大山没话找话的说：“嘿，小子，昨天咋样？累不累？”我嘴里含着牙刷，满是牙膏沫，含含糊糊地说：“不累，不累。”
杜鹃嘴里叼着根烟，靠在门框上说：“我刚买了些熟食和啤酒，等会儿咱们仨吃饱喝足就下洞。能不能发财，就看今晚了！”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杜鹃。她眼神迷离，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洗漱完，杜鹃把酒菜摆到桌上，我们三个边吃边喝边聊。在聊天中，听他们俩总是提起一个叫邱老大的人，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也不好插话。他们问了我怎么被老板开除了，我就把昨天上菜的事说了一遍。听我说完，他们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张大山边笑边说：“你小子可真行，要是我是那桌客人，我也得揍你。”
张大山和我一样，都是保定人。虽然看着他不太像好人，但接触久了，感觉这人还不错，没啥花花肠子，直来直去的，这样的人也挺不错。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没那么累。应该说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他要是对你好，能把心都掏给你，他要是看你不顺眼呢？也不会藏着掖着，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再说说杜鹃吧，本来我还怀疑杜鹃是南方人，但通过今天的聊天，我才知道杜鹃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大妞。至于北到哪里呢？反正就是河北还得往北了，具体地址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听说在那个省份里遍地都是大美女，而且在歌厅做三陪小姐的也多。呵呵，说到这儿，大家应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吧？
杜鹃说她以前是干那个的。我明知故问：“娟姐，干哪个的？”她也不理我，喝了口啤酒，她肯定是有点醉了。她说，在她们老家那里笑贫不笑娼，没人会嘲笑你做什么工作，就怕你穷，没钱。要是穷了，嘿嘿，连亲戚都会笑话你，看不起你。杜鹃十七八岁就出来干那行了，后来呢，又跟着张大山干起了盗墓的行当，按杜鹃的话来说，也算是交友不慎吧。张大山接过话头说：“我这不也是想让你改邪归正，弃恶从善嘛。”杜鹃苦笑着说：“是啊，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你倒是合适了，每天搂着老娘睡，还不用花钱，老娘还要天天伺候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三人都有了一些醉意。张大山靠在椅子上，眼神迷濛地看着杜鹃，说道：“等干完这一票，咱就金盆洗手，回老家结婚，结亲的时候也他妈的找一个二十辆宾士车的接亲车队，气派的接你进门。
杜鹃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每次都这样说，结果呢？”
张大山猛地坐直身子，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感叹。这两个人，一个是盗墓贼，一个是曾经的三陪女。或许，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无奈和苦衷吧。
这时，张大山看向我，说道：“兄弟，等挖到了宝贝，咱们平分。你也好回家娶媳妇，过安稳日子。”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谁不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这次杜鹃没有下洞，我跟着张大山进入了通道。杜鹃留在上面放风。张大山拿着工兵铲在前边，我也顺手拿了一把跟在后边，要说我俩人有一把工兵铲也就足够了，毕竟通道狭窄，一个人挖土也就刚好能施展开手脚。还得说我多精明啊，要是到了在这地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又没有别人，如果张大山有害我的心思，他手上有那工兵铲，我徒手哪能干的过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手里拿上一把心里踏实点。
看张大山在我前面匍匐着爬行，我心想，要是这时我有心弄死他，只要有把一尺长的匕首插进他的后腰，他也就一命呜呼了。幸好是张大山走在前面了，出通道的时候我可不能犯傻，还得让张大山在前面才行啊，老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万万不能没有啊！嗯，对，跟这帮盗墓的亡命徒打交道，可不能大意了，否则有可能小命不保，提前几十年就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终于爬到了通道尽头，也就是昨天发现石碑的那儿。张大山见到昨天我挖出来的那块石碑，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又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招呼我过去，他告诉我说，“挖洞谁都会，有把子力气也就行了，但你要想挖洞最省力气，最快，还得保证不塌，那可就要技术了。”我看他牛逼哄哄的样子，也不敢打断他的话，只能装成一副洗耳恭听。但我心里却在想，你大爷的，不就是边挖土边做支撑么？老家煤矿的都这么干，还用的着你说？跟我装啥大尾巴狼啊？
我虽然心里这样想，但还得装成受益匪浅的样子说，“嗯，嗯，大山哥，说得对，我记住了。”
虽然张大山看着不怎么起眼，一副弔儿郎当的样子，说实话嘛，这个人挖洞还倒真有一套。他对我说了很多打盗洞的技巧，我一边听，一边不停的点头，就跟我听懂了似的。一下说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你爱说啥说啥吧，反正我也不懂，你随便说，说啥我就点头就ok了！
张大山指了指石碑旁边的墙壁，示意我开始去挖。我拿起工兵铲就开干。按照我的方法，没一会儿手臂就开始发酸。这时，张大山递过来一瓶水，“臭小子，这样挖哪行，也太慢了，你是不是笨？刚才跟你说了半天算是白费。要是这样下去，今天要想打通了肯定是没戏，先喝点水歇歇，看我怎么挖洞吧，好好看着，以后打盗洞的活就得你干了。”
他这样一说，就好像我是个废物似的，虽然我心里不高兴，但还是接过了水。哼，我就看你怎么打洞，看你一副牛轰轰的样子，我也到底看看你有没有真本事。
要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像杜鹃说的那样，张大山打盗洞还真他娘的有一套。
我铲土时总是从上往下，一铲子接着一铲子去挖。然而，张大山却不同。他先是从四边入手，用工兵铲将通道四个边框铲下一个铲体深度，然后用工兵铲尽量去修理的光滑平整。这样一来，也就成了一个“回”字形状，成了四周凹陷，中间凸起。功夫都用在了四个边框上，只要四边平整，至于中间那块也不必下多大功夫，几铲子下去也就行了。如此一来，挖出的洞穴呈现出规则的方形。接着，张大山开始边挖洞边将木板垂直嵌入洞壁的两侧。这样做不仅能够支撑洞壁，防止塌方，还使得盗洞两侧变得光滑无比，便于我们快速进出。这种方法的最大优势在于洞穴宽敞而牢固。完成后，只需轻轻一拽两侧的木板，洞壁两侧的土壤就会自然坍塌，将盗洞填平。
他每挖几下，就会把剷出的土装进编织袋，这样既可以保持洞内的整洁，也方便把土运出去。看他熟练的动作，我不禁佩服起来。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昨天杜鹃说张大山是打盗洞的高手，我还是半信半疑，今天看他出手，还真是不假啊。这张大山看着普普通通，还有点懒散，没想到打盗洞还挺在行。
我心里琢磨，从我们住的房子到古塔，差不多得有四五十米吧。在地下打通道可不像在地面上，地下没有任何参照物，也看不出方向，万一挖偏了可咋办？只要方向稍微偏离一点，再往后就会越偏越远。要是打偏了，那不就等于白干了吗？我本想向他请教，不耻下问嘛，但是看到他那副牛轰轰的样子我就来气。虽然你张大山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这么显摆吧？切，我才不问呢，我就不信他以后不打盗洞了。等他再打盗洞的时候，就凭我这聪明的脑袋瓜子，看一遍我就学会了。对，就这么办。
张大山打盗洞的速度的确比我快了不少。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个编织袋就被装满了，张大山对我努努嘴说，“小子，把这袋子土拖到上面去。快点拖到上面别偷懒，赶紧下来帮忙。”我随口答应一声，也就拽着那满满一袋子土向洞口那爬了过去。
通道狭窄，直不起腰，我只能连跪带爬，而且还得拖着一袋子土，一个编织袋子要是装水泥应该是一百斤吧？我们挖下来的泥土潮湿，看样子要比水泥还要沉一些。我连跪带爬，一会儿推，一会儿拽，还没到洞口，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我大口喘着气，心里暗骂，“张大山，你个王八蛋，这么沉的一袋子土也不说过来帮老子一把？”
心里虽然暗骂，但也得把活干好啊。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