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聿僵在那里,在这一刻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没想到她这么快醒来,怕她抗拒他的怀抱,然后气呼呼的赶他走。
他不敢开口。
池苒没听到回答也没追着问,仿佛就随意问了这么一句,半眯着眼看了他几秒,咂吧了下嘴巴,就又闭上了眼睛。
周祈聿静静地等了一会,见她又睡了过去,暗暗松了一口气,才敢继续往前走。
王哥站在车前,看到他抱着人过来,赶紧打开后座门,周祈聿抱着池苒弯腰进了车厢,但他没有把人放下,而是抱在自己腿上。
能多抱一秒也好,他舍不得现在就放开。
池苒喝醉了向来很乖,周祈聿是知道的。
其他人喝醉了,会抱着人要玩亲亲,会蹭来蹭去,可池苒不会。
她喝醉了只是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就是半夜会嫌弃他抱着热,使劲推开他的怀抱。
周祈聿下意识地收紧双臂,许是把人勒得太紧,她不舒服地动了下。
周祈聿以为她又要醒,连忙松了点力,可能是舒服了,她又安静了下去。
此刻,他竟然有些不想她那么乖。
她的呼吸很浅,很轻,眼睫毛很长,像小扇子似的复盖住眼睑。
她的鼻梁很直,嘴唇红润有光泽。
周祈聿咽了咽喉,尽管他知道,他现在偷偷吻了她,她明天也不会知道。
可他不敢了。
父亲说两性相处,要明确的爱和被坚定的选择。
他当初不懂,以至于错失了她。
爱一个人,要尊重她,要信任她,要明确告诉她。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矗立在道路两旁的路灯把马路照得很亮,树影通过玻璃窗上,又飞快地划走,留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周祈聿看着她岁月静好的脸,希望这条路能走到地老天荒。
可是,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
周祈聿抱着池苒稳稳地下了车,只是刚落车,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狗吠,池苒惊了一下,倏地睁开双眼。
但神智还是迷糊的,她看了周祈聿好一会,不知是不是认出他了,突然磨了磨牙,凶巴巴地,没头没脑来一句,“周祈聿,你给我等着,我要画圈圈诅咒你胖成猪。”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骂他的话还没骂过瘾。
周祈聿莫名想笑,声音很轻,附和她,“那真的是很恶毒的诅咒了。”
“恩。”池苒又闭上眼睛,“我还要警告他。”
“警告什么?”
她气呼呼,“警告他以后走夜路小心一点,我要套他麻袋。”
周祈聿:“……”
突然被威胁,周祈聿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很想笑。
他没忍住,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震得池苒有些不舒服,她不明所以张望,“什么东西在摇?不会地震了吧?”
她挣扎了下,但发现手脚软绵无力,还被衣服束缚住,有些惊慌,要哭的样子,“地震了,念念和乐乐还在房间!快去救她们。”
她脸上的惊慌过于真实,周祈聿顿时不敢再笑了,心底漫上心疼。
他抱着她往上提了提,把她搂得更紧,温声哄着,“不要怕,没有地震,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是不是没震了?”
他屏住呼吸,不敢让胸口有半点起伏,生怕又惊扰了她。
池苒很乖地侧耳听了几秒,“是没震了。”
她闭上眼睛 ,安静了一会,喃喃着,“陈姨,念念和乐乐没惊醒,没饿吧,没听到她们哭。”
他哑着嗓子回她,“没有。”
“那就好。”她窝在他怀里,“那我继续睡了。”
周祈聿听着她的呢喃低语,心口似被揉进了一把雪,先是冷的基调,慢慢融化成滚烫的热流,像潮水一般涌向胸口。
他能想象得到,孩子还小的时候,她的睡眠时间被分割得有多细碎。
总是担心孩子饿了,哭了,尿了,不舒服了,半夜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惊醒,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他心头酸胀难受。
他亏欠她太多,太多。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禁不住低头,如珍似宝,虔诚地,轻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低沉的嗓音压着心疼落在她耳边:“对不起,苒苒,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偷吻了你。”
顿了顿,他又说:“那就罚他永远只爱你一个人,再让他这辈子做牛做马给你打工好不好?如果他爱上别人,就让他万箭穿心而死。”
“至于这个吻,如果明天醒了你又记得的话,就报复回来,要打要骂都随你。”
上到三楼按下门铃,陈姨从猫眼看到人赶紧开门,“怎么了这是?”
周祈聿压低声音,“她喝醉了。”
“快进来吧,外面冷。”
周祈聿直接抱着池苒进了她的卧室,想帮她除掉鞋子和多馀的衣服,想了想又顿住,“陈姨,麻烦您来吧,顺便帮她擦洗下身子。”
“好的。”陈姨倒了杯热水给他,“你在外面坐一会。”
陈姨动作很快,出来时,周祈聿已经把热水都喝光了,他站起身,看向两小只的房间门,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陈姨,我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这……”
陈姨有些为难。
周祈聿笑了笑,“没关系,不行就算了,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
“等一下,”陈姨往两小只的房间走,“看一眼吧,她们睡得很熟,一般吵不醒她们。”
“谢谢陈姨。”
周祈聿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间。
怕灯光刺到眼睛,他们没敢开灯,只有客厅的亮光照射进来,但光线已经足够让周祈聿看清楚。
床榻之上,池念安和池乐安睡颜安宁,整个人陷入柔软而温暖的被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脸蛋红扑扑的,嘟着嘴,很可爱。
他跪在床边,想去亲一下她们的脸蛋,又怕动作不够轻弄醒她们,顿住,怔怔地盯着她们的睡颜,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觉得就这样看着,他能看一晚上。
直到听到陈姨的哈欠声,他才惊觉夜已深,揉了揉发麻的腿,从房间退出来,轻轻关好门。
“陈姨打扰您了,池苒今晚就辛苦您照顾了。”
陈姨擦擦生理性眼泪,“不辛苦,你路上小心。”
陈姨送他到门口,关门的时候,又听到他说:“陈姨,明天……别告诉她是我送她回来的。”
“啊,那我说谁?”
“就说,是乔歌和她朋友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