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聿长臂一伸,突然握住她的双肩,一把把她紧箍在怀里,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拼命吸着属于她的独特馨香,嘴里喊着她的名字:
“苒苒,苒苒……”
他声音干涩的厉害,“我好想你,这些年,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可我不敢想你,你一走了之,你不要我了,我象可怜的小狗一样被人抛弃了。”
“苒苒,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不该误会你,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理理我。”他语无伦次,“苒苒,你再理理我。”
“好不好?”
池苒被他抱着,几乎呼吸不上来,颈窝里,是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
多可笑啊。
过去了六年。
她居然听到了他说对不起。
不可一世的太子爷竟也有向人道歉的一天。
可是,她已经不想听了。
他的话,飘过她的耳尖,却如一场似突如其来的太阳雨,过去了,那便过去了。
她内心毫无波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那里,树影摇曳,斑驳,一阵风吹过,影子便都散了,乱下一地的凌乱,如同他们那年的回忆,不堪一击。
“周祈聿。”池苒平静唤他。
男人身体微微顿了下。
池苒:“我结婚五年了。”
空气莫名安静。
男人呼吸似乎滞了一下,箍在她腰间的手却越箍越紧。
“离开京市我就结婚了。”她继续编:“我和我老公还生了小孩,你刚刚看到了,她四岁多,很可爱,我们很恩爱,我们还商量好,打算再过一两年,等女儿上小学了,再要个二胎。”
“我老公家庭简单,交的朋友也都是实在人,没有高不可攀的朋友,也没有人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爱慕虚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很尊重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
“这些年,我也领悟了,过日子不需要轰轰烈烈,平淡,细水长流,才是我要追求的幸福。而周总您也会遇到你的幸福。”
“我们已经过去了,不想了,好吗?”
这些话,象一把把尖锐的刀,刀刀刺到周祈聿的身上。
他一动不动,痛似乎连呼吸都消失了。
不好。
他过不去的。
他怎么能过去?
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他们有过一段很恩爱的日子。
他一直忘不掉。
可现在,她和别的男人恩爱了。
还生了孩子。
她还要和别人生二胎。
她真的不要他了。
那他怎么办?
没有她的未来,他幸福不了。
池苒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开了。
他抬眸看着她,眼圈发红,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池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看你好象不怎么醉了,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你自己打车回家吧,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
“等等。”
她顿住。
周祈聿走到她面前,幽黑的深眸紧紧擢着她,“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等见完,你再决定好吗?”
池苒摇头,“没必要。”
“有。”周祈聿语气急切,焦躁,迫不及待,“很有必要,你跟我去见他,见完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吗?”他低哑的声音中,恳求意味明显,“最后一次,如果……如果见完你还是不原谅我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打扰你,最后一次,行不?”
池苒静静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的真实性。
周祈聿连忙掏出手机,仿佛在极力证明着什么,声音又抑制不住的惊慌,“就在云山大酒店,你知道的,陈冲也在,我不会做什么的。”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见完我会送你回来。”
池苒,“那我考虑一下。”
“好,你考虑。”
两秒后。
周祈聿带着期待看她,嗓音哑得不象话,“考虑好了吗?”
她点头,“考虑好了。”
周祈聿双眸亮起。
池苒,“我还是决定不去,见谁都没有陪我女儿重要。”
“别走,”周祈聿心被撕成碎片,他抓住她的手腕,央求,“那我打电话让陈特助他们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半小时就够了,好不?”
池苒甩了甩手。
“二十分钟……”他幽黑的瞳仁一片晦暗,“十五分钟,超过半秒你可以随时离开,我绝不拦你,苒苒,求你。”
池苒,“你放手。”
周祈聿红着眼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池苒的错觉,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落漠而又痛苦,还有无尽的悲伤。
池苒内心平静无波,“刚才你用苦肉计,现在你又在装可怜。”
她用的是肯定句。
周祈聿呼吸急促。
夏夜的风吹过,不冷的,但是,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
他想说他没有。
他只是想挽回,想解释,想解开他们的误会。
他嘴唇颤了颤,声音暗哑无力,“不是。”
池苒,“好的,不是就不是。”
她又不在意。
周祈聿心在滴血,“就十五分钟,好不?求你。”
她不答应他就不放手,大晚上的,拉拉扯扯,让人看到闲话。
池苒眼睫轻颤,垂眸,“你放手,我打个电话。”
周祈聿知道她是同意了,连忙放手,“你打。”
池苒打了电话给陈姨,告诉她自己晚一点回去,让她照顾孩子先上床睡觉。
陈姨应了,又温声叮嘱她早点回家。
周祈聿看着她脸上带甜而轻快的笑意和电话那头说着话,盈白的小脸在夜色下异常温柔,心里泛起苦涩。
他曾经也能拥有她那样明媚的笑容,可是后来被他弄丢了。
被他弄丢了啊,他还能哄回来吗?
陈冲来得很快。
老板说必须十五分钟到,他紧赶慢赶。
用他的话说,油门都踩起出火星子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
池苒盯着那个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记得,那年在医院,那个人转了一笔钱给她就潇洒地走了,她在身后追着唤他,他头也没回。
那张微胖的脸和记忆中的重合。
直到他走近前了,她才颤着声问:“您是,您是陈先生吗?”
她记得他当时只留了一个陈姓,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