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池苒!”
池苒黑色的瞳仁静静地看着他,往日潋滟的眸子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祈聿呼吸骤然滞住。
他仓皇避开视线,弯腰捡起她的手机,她刚刚挣扎的时候,手机掉到座位底下去了。
“密码多少?”
池苒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要做什么,随着他的指令解了锁,解完锁才反应过来护住自己的手机,“干嘛?”
周祈聿看到她输的密码是072225。
他蹙眉想了下,不是她的生日,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意义。
他伸手拿走她的手机,低头翻看她网约车app,找到最新的订单,看了一会,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什么出去才把手机给回她。
低声下气,“池苒,很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你想想刚才那个司机,万一……我送你回去,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只是送你回去。”
池苒拿着手机,低头想约网约车,被他这么一说,手顿住。
她确实是怕。
不能拿自己的安全意气行事。
周祈聿再怎么样也比外面的司机安全。
如果不是周祈聿来这么一出,她本来要去等夜班公交车的。
她冷静,“那就麻烦周总了。”
周祈聿脸上有了点笑容,“不麻烦,你家住哪?”
“景誉花园。”
景誉花园是她租房旁边的小区名字,她住的地方周祈聿在两小只生日会时他去过,如果被他知道了真实的住处,池乐安就藏不住了。
周祈聿喊司机回来,让他导航到景誉花园。
司机回来的时候,不知从哪买了一杯热豆浆,周祈聿接过递给池苒,“喝点,补充下水分。”
“谢谢。”疏离但很有礼貌的语气。
池苒是有些渴了,刚刚哭了那么久,又受到了惊吓,一杯热得微微烫嘴的豆浆喝下去,绷直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一点。
周祈聿看她脸色缓和下来才问,“刚刚那个司机对你做什么了?”
池苒身体僵了一下,沉默。
周祈聿脸色越来越冷,“他怎么你了?”
“我自己会处理。”
周祈聿从她手中抢走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录音app就在第一页面,点开。
“……如果想要男人的话,你可以找我,我今年38岁,年轻力壮,保证让你爽歪歪……”
男人猥琐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荡。
周祈聿唇线绷直,脸色阴沉,眸底戾气汹涌,“别担心,我会让人处理的,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池苒抢回手机,关掉手机录音,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我要告他性骚扰。”
“好。”周祈聿磨牙:“你把录音发给我,我来处理,不用你出面,你加一下我微信。”
池苒不带尤豫拒绝,“不用麻烦周总了,我自己会找律师。”
如果这件事委托他来办,他们后续必然会有很多的联系。
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
没必要藕断丝连。
“池苒……”
他是希望他来处理这件事,由他出面,事情会顺利很多,那司机也能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池苒态度坚决,“多谢周总好意,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周祈聿眸底的光暗了几分,退一步,“那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我。”
池苒没应,她看向窗外。
那是她拒绝他的表现。
窗外,两旁的路灯和绿化植在飞快往后倒退,树影落到车里,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即使是这么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依然美得惊人。
他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她的性格比以前更加坚韧了。
却让他更加心疼她。
他想象刚才那样抱她在怀里,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但是,她并不接受他的帮助。
甚至她以后有困难也不会第一时间找他了。
“发生那样的事情,怎么没见你打电话给你老…男人?”
他想说她老公,但这两个字烫嘴,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池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找了借口,“哦,他出差去了。”
他还知道她有老公?
知道还强吻她!
王八蛋!
周祈聿心里沉甸甸的,全是晦涩,心也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他很不想提那个男的,又不得不提,语气带着酸味,“这种事情还是要和他说一下,以后这么晚还在外面的话,别自己打车,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接,外面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防不胜防。”
池苒没反驳,只轻轻点了下头。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得远离。
临落车前,她看向周祈聿,声音冷淡,一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的语气。
“周总,您之前说过再见面就是陌生人,我觉得很好,请您也遵守自己的承诺,大家保持距离,桥归桥,路归路,对谁都好。”
周祈聿冷峭的脸不见半点表情,眸子深沉如墨,“池苒,你过河拆桥?”
池苒神色淡淡,“随便你怎么想,你说我过河拆桥也好,说我忘恩负义也行。但象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否则我不管你是铭沣的总裁还是周家的太子爷,我都会报警告您性骚扰。”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钱币放在座位上,声音冷漠,“这是您刚才送我回来的车费,有多的话也不用找了。”
说完,她不再看周祈聿那铁青的脸,推门落车。
随着“砰”得一声关门,车厢内一片寂静,气压极低。
司机心惊胆战,坐在驾驶室上一动不敢动,连喘气都下意识放轻,生怕周祈聿发现自己的存在。
更加恨不得自己此刻是聋子,他今晚听了太多不该听的,总觉得命不久矣。
景誉花园这边是老住宅楼,周围很安静,香樟树长得很高大,像卫士一样矗立在路边,灯光通过树叶斑斑驳驳洒下来,车厢里的男人隐在暗沉的夜色中。
周祈聿薄唇紧抿,脊背僵成直线,冷白皮的肤色很淡,下颌线如刀削般凌厉,眼神阴鸷得可怕,胸膛一起一伏,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手指节因用而发白,那张纸币几乎要被揉烂。
好冷漠无情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把纸币摊平,折好,放进自己钱包的夹层里。
司机坐如针扎,几次想夺门而出,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周祈聿平静无波的声音,“开车吧,回家。”
他如蒙大赦,“好的,少爷。”
到了风华水湾,落车时,司机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迟疑了下才开口,“少爷,您的脸……”
“没事,我回去用冰敷一下。”
周祈聿摸了下脸,让司机下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