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兄弟
帝国方面的援军根本无法穿过那处壁垒抵达卡迪亚星区进行支援
可是,这位功臣却在事成之后,拒绝现身享受本应该属于他的功勋,拒绝与他的那些渴望瞻仰基因之父的子嗣们相见只留下了一道简短的信息:“不必寻我。
而面对这短短的四个字
基里曼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理解自己的这位兄弟
他伤的太深了,深到他灵魂的基石都已布满裂痕,任何一点外界的触碰,都可能引发彻底的崩塌。
而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要从那一场开启了大叛乱最黑暗篇章的卑劣屠杀说起
伊斯塔万五
发生在那里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处刑,是一场对忠诚最恶毒的嘲弄。
极限战士之主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绝望之地
他仿佛能看见
暗鸦守卫、钢铁之手、火蜥蜴,这三个忠诚派军团,怀抱着平息叛乱的赤诚与决心,义无反顾地冲向伊斯塔万五这颗行星地表的场景。
这些忠诚的战士,以为自己将面对的是一场荣耀的平叛之战
可他们却不知道,己方已然撞入了叛徒们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
迎接他们的,不是叛军的阵列,而是来自轨道上空,自己昔日兄弟战舰的饱和式炮火。
在叛徒们的背刺之下
在另一处登陆点登陆的暗鸦守卫的无数空降舱,在坠落途中就被炸成纷飞的金属碎片,里面的战士甚至来不及踏上地面,就在钢铁棺材中化为灰烬。
已经踏上地表的十九军团原体,科拉克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些他亲手从拯救星奴隶主的压迫中解放
看着他亲自教导,陪伴着他们从青涩少年成长为强大星际战士的子嗣们
在一次次爆炸的烈焰中
在叛徒的爆弹下
成片地倒下
八万人。
整整八万名暗鸦守卫。
他们在通讯频道里发出最后的怒吼、哀鸣与沉默
然后毫无荣耀的死去
当科拉克斯带着不足三千名残存的子嗣,从那片被忠诚之血浸透的人间地狱中杀出一条血路时
这位第十九军团的基因之父回头望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以及那数不清的令他为之骄傲的子嗣们的尸体
科拉克斯幸存了下来
但他的心,从伊斯塔万五的地表开始,就已经碎裂了。
那种身为父亲,却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无力与绝望,撕裂了他
而这,仅仅是叛徒们赠与他的第一重打击。
为了复仇
为了在极端劣势下迅速重建军团,向那些背叛者讨还血债
科拉克斯选择了一条冒险的道路。
他决定使用来自于黑暗时代的远古科技与基因知识,来强化自己仅剩的子嗣。
但盛怒的渡鸦之主却并未察觉到,叛军中阵营中的阿尔法,早已暗中潜入到他严密防护的那处实验室里,污染了他的实验材料
于是,这位基因之父的悲剧从一场屠杀,转向了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毁灭。
当培养舱的蒸汽散去
当那些扭曲畸变的身影蹒跚着走出时
这位十九军团之主所面对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景象。
他的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子嗣们
变成了一群形态恐怖、介于人与兽之间的怪物
他们的肢体扭曲,皮肤覆盖着不属于人类的角质或羽毛,面容狰狞,有的甚至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然而,最令原体心碎的是
在这些扭曲的躯壳中,闪耀着的,依然是对他对帝国对人类一方的忠诚
他们依然认得他,依然渴望为他而战,依然称呼他为父亲
而在这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帝国的史书对此的记载模糊不清,充满了刻意的回避
但基里曼知道
作为五百世界的统治者,拥有极限战士庞大的数据库,他知道那被高领主们所掩盖的结局
在那个真实的结局里
科拉克斯带领着这些扭曲的子嗣,赢得了数场对抗叛徒的战斗。
这些身体发生扭曲的战士,用他们变异的身躯和不变的忠诚,为帝国的胜利添砖加瓦
但
胜利的代价,是无比沉重的。
这些由他们的基因之父亲手创造,又因他们基因之父的失察,而遭受诅咒的忠诚者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为了军团的未来不被污染,也为了给予这些在痛苦中挣扎的子嗣解脱
科拉克斯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父亲的灵魂崩碎的事情
他亲手终结了自己这些变异的子嗣
这段被尘封的历史,在极限战士之主的脑海中清晰起来,那是他从极限战士数据库的加密记录中得知的真相:
在暗鸦守卫军团的旗舰深处,一个被特意清空的舱室区域。
科拉克斯一个舱室接着一个舱室的处决了自己的子嗣
这些变异的战士们,无一例外,都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用残存的人性,理解了他们父亲的痛苦与抉择
他们用最后的忠诚,配合着这场处决
他们的话语,或清晰,或模糊,但核心的意思从未改变
那就是
动手吧
父亲
我们不会怪你
最终
在尸横遍地的舱室中央。
渡鸦之主缓缓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原体几乎不可能拥有的泪水,从他指缝中汹涌而出。
伊斯塔万五的惨败与亲手净化子嗣的双重打击
彻底击垮了科拉克斯内心最后的支柱。
这位基因原体再也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那些幸存下来的正常子嗣。
因为每一次看到他们
他都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逝去的八万人,回想起那些在平静中被他亲手处决的忠诚面孔。
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这双沾满鲜血的手,不配再拥抱自己的子嗣自己这个充满了失败与罪孽的灵魂,不配再接受这些子嗣的敬仰与爱戴。
就这样
背负着这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绝望
这位十九军团的统帅,最终选择了自我放逐,彻底切断了与所有子嗣的联系,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独自一人遁入了亚空间的深处,在其中游荡、复仇、忏悔,承受着永恒的孤独与痛苦
思绪终结
基里曼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随后,他重新投入到了那繁重的军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