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说服”德思礼一家后。
接下来的两天,毫无疑问,成为了哈利人生中最为明亮的快乐时光。
这种快乐如此纯粹如此的陌生
以至于男孩常常需要悄悄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用那细微的刺痛感来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精心编织、醒来只会更加失落的幻梦
破釜酒吧。
这家隐藏在书店和唱片店之间的巫师酒吧,对于初来乍到的哈利而言,就像是命运突然在他面前推开的一扇通往奇幻世界的大门。
它又黑又脏,木头墙壁上积着经年累月的油污,窗户也仿佛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尘,仿佛刻意要将自己与外面那个“正常”的世界隔绝开来。
然而,就在这看似破败的外表下
就在邓布利多和老爹领着男孩穿过那扇看似普通的门时
一阵鼎沸的人声和各种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随后,入眼的景象让哈利屏住了呼吸。
几个戴着歪歪扭扭大尖顶帽的老头,窝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对着棋盘上那些自己会走动、时不时还发出不满嘟囔甚至互相砍杀的小棋子争得面红耳赤。
“那是你的王!你个老糊涂,它自己走到我骑士的矛下的!”一个缺了颗门牙的老巫师挥舞着拳头吼道。
“胡说!骑士看到王怎么不下跪!你这个叛军!”
他的对手,一个胡子几乎拖到地上的矮胖巫师,气得直跺脚,棋盘上的小骑士们也跟着摇晃起来。
吧台附近,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巫独自坐着,手里捧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报纸头版上一个男巫的照片正被绑在柱子上,周身燃着烈火,他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试图挣脱照片的边框,而旁边的文字标题却平静地报道着魔法部某项新预算案的通过。
女巫看得目不转睛,偶尔端起一杯冒着诡异紫色气泡的饮料抿一口。
还有几个风尘仆仆的巫师,袍角沾着某种发出幽绿微光的苔藓,仿佛刚从某个神秘的沼泽或禁林深处归来。
他们围坐一桌,大口灌着冒着浓厚泡沫的黄油啤酒,低声交谈间,偶尔有细小的光芒在他们指尖跳跃。
当哈利他们一行三人走进来时,原本喧闹的酒吧像是被施了一个短暂的消声咒,瞬间安静了一下。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聚焦在邓布利多那标志性的银色长须和半月形眼镜上。
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便如同涨潮的海水,从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是邓布利多!”
“他旁边那个老头是谁?穿着真怪。”
“嘘!别乱指,能让邓布利多陪同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梅林的胡子啊!看那个男孩!!他额头上的是那道疤痕!
“”
对于这些热切、好奇、甚至带着敬畏的眼神,哈利十分的不自在。
他觉得这些人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瞻仰一个被刻意塑造出来的符号。
邓布利多似乎察觉到了男孩的窘迫,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温和的力量传来。
而老爹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骚动,他的目光扫过酒吧内部,仿佛在评估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东西。
“哈利!”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在酒吧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响了起来,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哈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无比高大的巨人,正努力从那对他而言过于小巧的桌椅间站起来。
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鼹鼠皮大衣,手里还抓着一个几乎像水桶那么大的木杯,蓬乱的黑色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几乎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但他的黑甲虫般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海格!”邓布利多笑着打招呼。
“邓布利多教授你把他带来了!”
海格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激动得差点撞翻一张桌子,引得那桌的巫师慌忙扶住自己的酒杯。
他来到哈利面前,蹲下身子。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几乎和哈利一样高。
“哦,哈利”海格用他那双能轻易捏碎岩石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男孩瘦小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毛茸茸的大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去的”
“德思礼那个老无赖,还有他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婆,他们肯定没有把你照顾好!”
“看看你,瘦得像根扫帚柄,在我的预想里,你应该比现在结实上一圈才对!”
“”
这直白而充满关切的抱怨,让男孩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德思礼家,他的瘦弱被视为一种优点,毕竟吃得少,花费就少。
“我我还好,先生。”哈利下意识地说,这是他习惯性的回答。
“好什么好!”
海格嘟囔着,震得男孩的耳朵嗡嗡响。
他用力抹了把眼睛:“在那种地方长大,怎么可能好!”
“还有,别叫我先生,哈利,叫我海格!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猎场看守,以后你会常见到我。”
“哦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海格松开了手,开始在他那件鼹鼠皮大衣的无数个口袋里摸索起来:“我有东西给你!”
他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有些压扁的粉红色盒子。
“这是?”哈利愣住了。
“生日蛋糕!”海格骄傲地说。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盒子上一点可疑的灰尘,尽管这并没能让它的卖相好多少:“我亲手做的,听说你以前从来没好好过过生日这可不行!十一岁可是个大日子!”
哈利呆呆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
生日蛋糕?
为他准备的?
哈利抬头看向海格那双充满期待和喜悦的眼睛,又看向旁边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是鼓励和温和的光芒,仿佛在说:“收下吧,孩子,这是你应得的。”
而老爹则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海格刚才坐的那张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部分面容,但哈利还是看到了他弯起的嘴角。
“快,打开看看!”海格催促道,庞大的身躯因为期待而微微晃动。
哈利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个粉红色的盒子。
里面是一个巧克力蛋糕,或许它原本是圆的,但现在看起来有点像个不规则的多边形。
上面用糖霜写着“哈利,生日快乐”。
“它它很棒,海格。”
哈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来吧,我们得点上蜡烛,让你许个愿!”海格开心地咧开大嘴笑了。
闻言,邓布利多微笑着抽出他那根老魔杖,轻轻一挥,蛋糕上立刻出现十一根带着淡淡蜂蜜香的小蜡烛。
“”
酒吧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馨,嘈杂声低了下去,许多目光友善地注视着这个角落。
有人甚至举起了酒杯,无声地向这个第一次庆祝生日的男孩致意。
“快,哈利,许个愿,然后吹灭它们!”海格粗声粗气地指导着,比自己过生日还要兴奋。
“”
看着那跳动的十一簇小火苗,哈利闭上眼睛。
他许了一个愿,一个他从未敢如此清晰渴望的愿望
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感受,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奇迹。
他希望这份刚刚触摸到的、带着蛋糕甜香和魔法光辉的温暖,以后还会有。
而且
永远
永远都会有
哈利睁开眼睛,鼓起腮帮,用力吹出了一口气。
十一朵小火苗应声而灭,一缕细细的青烟袅袅升起。
破釜酒吧里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善意的掌声和低低的欢呼声。
海格大声叫好,差点把屋顶掀翻。
邓布利多微笑着鼓掌。
连老爹也放下了茶杯,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
哈利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熄灭的蜡烛,看着周围善意的人们,看着眼前这三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如同家人般的存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属于十一岁男孩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