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查尔斯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竟掺入了一丝近乎真实的困惑。
他重新踱步到柯里安面前，微微俯身，那双曾在信徒面前永远荡漾着虚伪慈悲的眼睛，现在却只剩下了冰冷的审视
此刻
这位光影会的会首死死的盯住面前之人那闪烁不定的瞳孔，仿佛在传递一个不容泄露的秘密：
“你能为我解惑吗，柯里安”
“搜寻队的报告，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
“他们发现巴兹尔小队遗骸的位置，距离灯塔可是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没有通讯设备”
“没有重力体”
“甚至”
“连一辆交通工具都没有的你”
说到这，查尔斯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拂去面前之人肩上一缕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到底是怎么凭借着一双脚”
“走完那片噬极兽横行的荒漠，安然返回灯塔的呢？”
“啊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查尔斯有些打趣的说道：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光影之主庇佑了你、指引了你~”
“那样的答案，在我这里”
“可是说不通的。”
“”
听着这个问题，柯里安的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开口：“那个”
“当时巴兹尔队长他们遭遇了噬极兽”
“我我逃跑了”
“躲进一处废墟裂缝里才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我找到了一辆废弃的旧时代运输车靠它我才”
说着说着，柯里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嗯”
“然后呢”
一旁的查尔斯没有打断，也没有表态。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柯里安，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落入蛛网的小虫，徒劳地挣扎反而让丝线缠得更紧。
良久，像是终于确认面前之人再也编不出更完整的谎言
“啪！啪！”
查尔斯这才缓缓直起身来，脸上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赞赏的虚假表情，轻轻鼓了鼓掌：
“真是令人惊叹”
“我没有想到，你的运气会这么好”
“好到连我都有点嫉妒了”
“可是”
“柯里安”
说着，查尔斯的话锋突然一转：“我这个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
“我总是喜欢去确认一些细节。”
“所以，在得知巴兹尔他们已经回归到了光影之主的怀抱后…”
“我特意调阅了近期所有升降平台的出入日志。”
“很奇怪啊”
他故作困惑地偏了偏头：“从你们小队出发那天起，一直到沙力夫控制中央指挥厅之前的每一批升降记录”
“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我都仔细核对过了。”
“上面，好像都没有提到过你的名字”
“所以”
查尔斯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故作困惑的表情，眼底却毫无笑意：
“我不得不产生一个合理的疑问”
“如果你根本没有使用升降平台”
“那你究竟是怎么回到这座高悬于天空的堡垒的呢？”
“总不可能”查尔斯微微歪头，声音轻得如同毒蛇滑过沙地：“是飞回来的吧？”
“我”
“我我”柯里安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镊子，精准夹断他所有谎言的去路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嗬”
看着面前之人这副支支吾吾却始终不愿意交代的模样
查尔斯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也消散了。
已经不需要再问更多了
这个人身上绝对有巨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
很可能就与刚才那场颠覆性的“神迹”有关。
“嗯”
想到这里，查尔斯没有再看柯里安，只是微微侧过头，向静立在一旁的梵蒂递去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
然后
这位光影会的荷光者动了
几乎就在柯里安精神恍惚、试图组织语言的刹那
她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欺近！
带着金属光泽的长靴悄无声息地踩踏地面！
下一秒！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便瞬间作用在柯里安的右臂和肩膀上！
“呃啊！”
柯里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就被一股粗暴的力量狠狠掼向地面！
他的脸颊与冰冷坚硬的地板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脸上的疼痛，一股更强烈的窒息感就攫住了他！
“不许动！”
“老实点！”
梵蒂的声音透过金属面罩传来。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
在将对方压制在地的瞬间！
她的那线条优美却又蕴含着力量的光洁大腿，便立刻化作了一把无情的铁钳，精准而狠厉地箍住了身下之人的脖颈
然后猛地向后一拉！
“唔！——”
在一声难受的呜咽之后
柯里安的脸瞬间因为缺氧而涨红。
他试图用双手去掰开自己脖颈上的那条娇软却又如钢铁般坚固的腿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所有的挣扎都在对方完美的擒拿技巧下被轻易化解。
随后
柯里安的视线开始模糊
在一片摇晃的昏黑中，他唯一能清楚看清轮廓的
就只有自己视角上方那冰冷的金属面罩和那毫无波动的下半张脸。
“做的不错”
见到事情在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
查尔斯这才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向大厅中央那象征最高权力的城主宝座。
然后
他拂了拂宝座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若有外人在场，必定会震惊于其毫不掩饰的野心
但很可惜的是
现在的城主大厅，是光影会说了算
“柯里安”
宝座上，查尔斯将自己手肘撑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俯视着台下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柯里安：
“你看上去很忠诚”
“只不过”
“你的忠诚好像变了味不再是对着光影之主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所以”
“我该怎么才能拯救你呢”
“啊有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查尔斯轻笑一声：“光影之主的教义教导我们净化邪恶”
“而律教士那里，正好有一套专门用来洗涤顽固异端的设备。”
“这些旧世界的机械被设计得很精妙”
“能让人在保持绝对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到最极致的净化”
“我相信，它们会很乐意帮助你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比如，你是怎么回到主的怀抱”
“又比如你在回来后，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台下
“唔！——唔！——”
听到这些话，柯里安眼中的瞳孔猛地一缩。
紧接着，他忽然爆发出残存的全部力气拼命挣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只因为
对方所说的的地方！
那可是灯塔所有人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
普通人都说，只要是进去的人，最终都会被净化成一个只会望着天花板忏悔罪孽的纯净者！
但作为律教士的他
可是清楚的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净化！
那是把人的前额叶摘取的
“给我安静点！”
梵蒂感受到身下传来的加剧挣扎，大腿的力度再次增加。
然后，她俯下身，压制的同时，声音里透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
“能进入净化室，是你的荣耀。”
“放弃挣扎，接受光影之主的洗礼，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不！
那才不是我的出路！
哪怕已经被那股巨力压制的再没有半分力气
柯里安还是选择在心底里怒骂
同时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刹那
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真是狼狈啊，我小小的仆从”